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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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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节有人送来一箱黄酒,家里没人接受得了那味道,我说比啤酒好喝,于是全归了我。

    一日闲得心里发空,开了一瓶,自斟自饮,不觉半瓶酒已下肚。死寂的头脑发起热来,打开电视机,跟着里面的音乐自唱自舞了一阵,写下几句话:“黄豆就黄黄酒,自舞且自歌。乡关醉眼里,人事春梦中!”

    友人看了,回曰:“黄豆就黄酒,自舞且自歌。醉眼乡关,人行梦中!只须为明朝,何处不春风!”

    好个“人行梦中”!解得妥贴。那梦不仅不是春梦,还是恶梦。更可悲的是早就明白那是恶梦。却还要木然得如同坦然悠然,昂首行于梦中!这样的人不在少数。紧持下去,倘若得了个好结果,那就是凡事只要坚持到底就会成功的有力佐证,若不得好果子吃,也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超不出众人的料想。可想来想去,我还是想不出自己坚持行于梦中想得到个啥结果?反正不顾一切就这样不肯醒来,坚持酣睡于恶梦连连之中。

    家人朋友总在问我归期,劝我早归。编出一套又一套自己都不信服的理由一推再推。归乡路虽既阻且遥,有蛛网似的交通网络,有车船,还可借了飞机的铁翅,不是问题。问题的关键在心。漂泊的不只是躯体,更是心。想归,更怕归。怕归去的那个空间里还飘荡着那个幽灵,如魑魅又附上身;怕归去看到的感受到的,从内里渗透出过去的粘液,抹不掉洗不净;怕淡化了的痛又来偷袭,不愿后悔不愿谴责心甘情愿的痛苦,早化为沉默

    想归又怕归,这样的归期到哪本日历里去查找?这样的归又需多大的勇气才能真正动身?

    离开是为了遗忘,记忆却怀抱着过去。离得越远越久,想要忘记的却越来越勤地来造访,不分昼夜,几乎分分秒秒地纠缠着大脑里承载记忆的每一个细胞。这样的忘却只能白白耗尽残余的生命。人能记住的只是生活中的某些点,绝大部份被忘记了。这些被记住的点到最后就成了我们的一生。或许这些忘不了的事本该就是不能忘记的,是我的一生的表述和总结。不用再徒劳去忘却。

    离开是为了遗忘,遗忘是为了能活下去。有人说生活就是生下来活下去,这正是我的生命轨迹和生存状态的写照。父母完成了生的义务,接下来的活就是我要努力的事了。为了能活下去,我不惜把自己锁进情感的牢笼,放逐天涯。孤独,地老天荒的孤独;无助,一叶孤舟漂泊汹涌沧海的无助。活下去,忘却深情,丢下过往,抛掉向往,象蝼蚁一样活下去何难之有?!瞧!如今我在别人眼里活得多开心多浪漫多有趣多洒脱!

    为了明朝的春风,自舞且自歌:

    翩翩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天地一沙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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