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眼睛“笨死你了。她是哑巴,又不是不会写字。”程宗扬像当头挨了一棒“写字?”小紫拿出一张纸“她写的,你自己看吧。”说完抱起雪雪,聘聘袅袅地离开。程宗扬拍了拍脑袋。写字?
自己怎么没想到呢?还对小紫发那么大的火死丫头虽然很欠扁,但也不能乱骂啊。摊开那张纸,程宗扬脸顿时黑下来。
纸上一连串波浪般的字迹,流畅美观,问题是自己一个字都不认识,这东天竺的文字,该是程宗扬叫道:“骗鬼啊!死丫头,你一个文盲还会梵文!”
小紫远远扭过头,朝他扮了个鬼脸。看到程宗扬脸色阴晴不定地出来,秦桧一面笑着与客人寒暄,一面不动声色地问道:“公子,出了什么事吗?”
“没事。”程宗扬露出做梦一样的表情“会之,你会梵文吗?”“梵文?”秦桧想了一下“那东西我没练过。”“如果有人从没学过就能看懂梵文,你信吗?”秦桧思索片刻,点头“我信。”程宗扬讶道:“这你也信?”
秦桧正容道:“佛家有五通之谓,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宿命通、身如意通,有此五通便可超越肉身之障,见人所未见,闻人所未闻,洞悉他人心念,知晓前生后世,变火成水,飞行自在”
“佛家啊。”程宗扬露出梦幻般的笑容“你觉得小紫像是学过佛的吗?”秦桧干咳道:“怕是没有”
程宗扬拍了拍他的肩“不用怕。她这辈子要是念过一声佛,我就直接把自己阉了,连麻药都不用!”秦桧小心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小紫姑娘有什么不妥吗?”程宗扬叹口气,无力地摆摆手。
刚才自己走进房内,那名天竺女子正坐在榻上,双手合十,低首垂目默默入定,对自己理都不理。程宗扬问了几句都没有任何反应,最后试着叫了一声:“拉芝修黎?”那女子霍然抬头,目光中露出讶色。
程宗扬试着又说了几句,她一个字都听不懂,最后垂下头,神情木然地闭上眼睛。自己鸡同鸭讲地说了半天,连倭语都蹦出来也没得到半点反应,只好灰头土脸地出来。
程宗扬一肚子纳闷,闹不清小紫是怎么和她交流的。幸运的是她身体状况看起来还好,大概死丫头没有下什么毒手。程宗扬打起精神:“来了多少客人?”
“作坊来了七人,加上石少主、云三爷,这是内院的。听说还有客人,我让人摆了十几张坐席,大概能坐三十来人。外院加上巷子的,这会儿差不多有三四百人,”
秦桧应答如流地说道:“等接亲的马车一到就开流水席。对了,刚才金钱豹的章老板也派人送了贺礼,还捎来两份身契。”“八爪章鱼够给面子啊。”程宗扬想起一事“这么喜庆的事,怎么不弄几串鞭炮放放呢?”
“鞭炮?”秦桧想了一下“那东西宋国才有卖的。公子若早些说,在下让人去采购一些来,现在来不及了。”
正说着,门外一阵喧闹,张少煌、桓歆、谢无奕、袁璟、阮家兄弟一行十余人带着几十名恶仆,人如虎马如龙地驶进玉鸡巷。张少煌跳下马,高声叫道:“程兄!这等喜事都不叫我们兄弟,太不给面子了吧?”
程宗扬笑道:“岂敢!岂敢!张侯爷快请!桓老三,你这马不错啊!哪儿来的?”桓歆大笑道:“打谢爷手里赢的!”谢无奕一笑,嘴巴咧开,竟缺了两颗门牙。
程宗扬禁不住哈哈大笑:“谢兄,怎么回事?不小心从马上栽下来了?”桓歆揶揄道:“谢爷干的光彩事!这回可露脸了!一会儿让他跟你说!”程宗扬把众人让进内院,云苍峰、石超闻声都出来迎接。
那几个作坊来贺的客人慌忙回避,被程宗扬拦住,似笑非笑地对张少煌等人道:“里面都是我请的客人,各位爷不介意同席吧?”张少煌大剌剌道:“这有什么?云三爷,有些日子没见了,今天可要好好跟你喝一杯!”桓歆拽着谢无奕。
“王家没来,你们谢家坐首席,够面子吧?”建康士族对门第极为上心,若有寒门同席,那些世家多半拂袖而去,何况还有作坊的工匠。
不过这些世家子弟虽然纨绔,但别有一番好处,对这些礼法不放在心上。谢无奕浑不在意地说道:“云三爷年长,自然该上座,我们兄弟在下面作陪吧。”
他缺了两颗门牙,说话漏风,语气却没半点作伪。这边兰姑过来,半边身子挨住谢无奕,娇声道:“久闻谢爷豪饮,今日让奴家伺候,如何?”
被这个打扮俏丽的熟艳妇人双乳一挤,谢无奕身子顿时软了半边,顺势往席间一坐,拉住兰姑的手道:“听说程兄这里有上好的烈酒,今日我可要一醉方休。不知道美人儿能不能陪住?”
兰姑笑盈盈斟了杯酒,举首饮尽,然后亮出杯底,脸不红气不喘地娇声道:“谢爷请。”谢无奕大喜,拿起酒盏道:“满上!满上!”午时一刻,车马进入玉鸡巷,乐声大作。
吴战威胸口佩着红花,跨着一匹高头大马,当先来到门前。众人欢叫起来,吴战威跳下马团团抱拳,向宾客致谢,一回头,吴三桂递来一张弓。吴战威一愣“这是干嘛?”
旁边的易彪笑了起来“吴哥忘了吧?这是接新娘进门的规矩。”吴三桂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兄弟我昨天给你说过八遍!”吴战威一拍额头“忘了!忘了!”吴三桂揶揄道:“只要别忘了把人接回来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