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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中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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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立于窗前,看漫天的雪花如白色的精灵飞舞在苍穹间,忽然想起十多年前北京的那个飘雪的日子。

    那时候,我借居在父母同事北京的家里,老两口在别处还有房子,这几间房子就出租给外地人。对门是几位四川来北京打工的小姑娘,年龄都在二十岁左右,她们经常早出晚归,为生存而忙碌着。闲暇的时候我去串门,她们就故意唧唧喳喳说着家乡的方言逗我,但我注意到只有一位小姑娘常常用带有四川味的普通话和我说话。她叫四儿,只有十七岁,质朴的外表,淳朴的笑容。而且我发现她很爱看书,时常晚上很晚了还向我借书看。她告诉我,她家很穷很穷,父母没有能力供她读书了,她想自己挣足了钱继续上学。“我要上大学,上北京的大学!”说这句话的时候,四儿的眼里闪着坚定的光芒。

    冬天的一个下午,我从外面回来,发现四儿没有出去工作,她感冒了,正躺在床上发着烧,我要送她去医院,她却说什么都不愿去,我知道她是怕花钱,只好找药让她服下,对她说:“好好休息,一会儿再来看你。”正要离开,她却急急的叫住了我,我问什么事,她犹豫了许久,才抬起身子,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筐来。天那!竟然是满满的一小筐玫瑰花,这些玫瑰娇艳亮丽,上面还沾满了水珠,一看就知道是新摘下来的。看到我惊讶的表情,四儿说:“我今天特意起了大早,去花圃批发了些玫瑰,想打工回来就去街上卖的,可现在”我安慰她:“别急,等你好了再卖吧!”“等我好了,这些玫瑰花儿也该蔫了!”四儿忧虑的看着玫瑰小声嘀咕着。

    “这些玫瑰值不了多少钱吧?”我说。

    四儿微微的笑了:“我主要是心疼这些玫瑰。它们多美啊!”然后她紧紧地盯着我:“姐姐,能求你一件事吗?”

    “说吧,只要我能办到的。”

    “帮我把这些玫瑰卖掉,好吗?我需要钱,但让这些玫瑰干枯掉太可惜了!”

    为了四儿,我抱着这小筐玫瑰上街了。

    出了地铁站口,随人流来到繁华的大街上。这时,阴沉沉的天空开始零星的飘起了雪花,我抱着这一小筐的玫瑰伫立在人行街道,怎么也张不开口去吆喝,也不敢去拦住路人去兜售。就那么静静的站着,匆匆的路人有的压根就不注意我的存在,有的回头用疑惑的眼神打量我,或许是看我不像是卖玫瑰花的姑娘吧(当年北京街头卖玫瑰花的都是年纪很小的外地女孩)。

    渐渐地,雪下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密,怀里的玫瑰已经落上了一层晶莹的雪花,在纯洁雪花的映衬下,火红的玫瑰越发的娇艳妖娆。

    身体开始冷得发抖,手也开始僵硬,心里不由得着急起来。正想换个地方试试,一转身却和身后匆忙赶路的人撞了个满怀,筐里的玫瑰撒了一地,看着雪中的满地玫瑰,我的眼泪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为四儿也为了我自己。

    撞我的人慌忙去拣雪地上的玫瑰,嘴里还不停的说着对不起,听不到回应,抬起头来看我,发现我在哭,他吓坏了,忙说:“我不是有意的,别哭啊!大不了我再给你买一筐玫瑰!”我生气了:“谁让你买啊!有能耐帮我把这筐玫瑰卖掉!”

    “啊?你在卖玫瑰啊?”他惊讶了。

    “怎么?不可以吗?”我赌气的说。

    “能告诉我怎么回事吗?”这时候,才注意到他的胸前别着校签——“北京舞蹈学院”

    在这样寒冷的飘雪的夜晚,我对一个陌生的人竟然有了倾诉的欲望。我告诉了他四儿的心愿以及四儿目前的状况。他听完我的话,沉默了一会,从内衣口袋里摸索出一百元,塞在我的手里,说:“我只有这些了!我是为了四儿!”然后扭头就要离开,我拉住他:“这筐玫瑰你拿着!”他接过玫瑰,用他那双澄净的眼睛看着我,然后用很低沉的声音对我说:“我现在把这筐玫瑰送给你!为了你为四儿所做的一切!”我默默接过玫瑰,只说了声:“谢谢!”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他的眼里盛满了深深的笑意:“我应该谢谢你才对。送人玫瑰,手有余香!说罢,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回到住处,把玫瑰与钱全交给四儿,四儿把这些玫瑰插遍了瓶瓶罐罐,精心的照看着,后来四儿还把它们制作成干花,送给我和她的姐妹们。

    这些玫瑰,温暖了我和四儿这一个冬天!而且至今仍然温暖着我的心灵!

    事隔许多年了,已经与四儿失去了联系,但我想四儿此时生活得一定很幸福,因为有雪中的玫瑰始终在她和我的心头绚烂地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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