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进屋,快进屋,”回头又埋怨儿子“你也是的,大半年也不回来,以为你这个节也不回来了呢,领对象回来咋就不先前打个电话说一声呢!嘿嘿!快进屋!”
柏心钰进屋时,迎接两个不速之客的是一个大猪头正在外屋锅里咕嘟嘟地烀着。别房子破,屋里有干货,到处都堆着好东西。
“姑娘啊,快坐这。”
“谢谢大娘”善良的老太太生怕自己家破旧让登门的肖子鑫女友嫌弃,赶紧拿抹布擦着炕沿,她知道肖子鑫大学的对象黄了,这次领回来的八成是新女友,虽说事情突然家里破旧又寒酸,可她还是忍不住笑得合不拢嘴。
肖子鑫美滋滋地问柏心钰:“咋样儿?”“挺好。”柏心钰坐在炕沿上,顺手摸了摸一个孩子的小脸,问:“你几岁啦?”孩子好奇而有些紧张地退缩到姥姥两腿之间。肖子鑫的姐姐苏业已经结婚,那是姐姐的小孩,肖子鑫把他抱起来“叫舅舅!”
“逗逗!”
肖子鑫哈哈大笑。
“哎呀,雷死我了!什么逗逗啊,舅舅!”
小孩子吓哭了,肖子鑫一年也难得回来一趟,孩子根本就不认识他,母亲急忙打他一把,把孩子接过去,嗔怪道:“瞧瞧你这个舅舅,没正形儿,姑娘啊,是不是饿了?头一次到乡下来吧?大娘这就给你们做饭去。”
“不饿,大娘,刚才在道上吃了。”柏心钰嘻嘻笑着说。
栓上牛车进来的肖子鑫父亲,屋里屋外转了一圈,才想起拿钱上街买菜去了。他乐呵呵的背影,柏心钰在眼里,知道上当了。两个老人对自己的极度热情和怪异眼光,一定是把自己当成他们儿子的女友了,不免有点儿难为情又心生恨意,没办法,虽叫自己傻呀?
肖子鑫的头一个大学生女友,并没有领到娘娘寨来见父母,老人也光听说谎报说有那么个人,后来苏业又听说黄了,自从肖子鑫回到悬圃县上班,他们就开始掂记着儿子的婚事,盼望着哪天能领个姑娘回来给他们。哪承想,肖子鑫会突然袭击一般,国庆节给他们真的就领回来了呀?
而且,一那姑娘就知道人家是有学问有家教的人家。
嘿嘿,多美呀?
说了一会儿话,老两口子就前一脚后一脚地忙活开了,把屋里让给了儿子和姑娘,希望他们多说说话,小孩子也跟肖子鑫和柏心钰很快混熟了,咯咯咯直笑,在柏心钰腿上摇啊摇,悠呀悠,悠得那个美,不想下来了。
“走啊,想不想到后山去,那里有好多神话故事发源地呢!”
“是吗?”柏心钰停止了摇晃,半真半假地睁大眼睛问。
“当然啦!走走走,带我小外甥一起去,我给你讲!”
带上小破孩,肖子鑫拉着柏心钰一前一后,向后山爬去。
老娘在他们后面嘱咐别走远了,饭马上就好“吃了饭,哪不能去啊?”
深秋的悬圃娘娘寨,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成了花果山,美丽得紧,大概只差个水帘洞和孙悟空了,呵呵^-^。
也是的,一边走,肖子鑫一边发挥想象,真的假的一路侃大山,把个柏心钰唬得一愣一愣的。“我不是骗你的,心钰,真的,你刚才也到了吧?我家虽破,可我父母善良啊!对不对?他们对你多好呀,一进院就嘘寒问暖,跑前跑后,好象迎接娘娘一样,嘿嘿,连我这个他们亲生的儿子这次都被忽略不计了,让我伤心啊,啊啊啊,天下哪里还有公平呀!哦,上帝,老天爷!不公平,不公平啊!”肖子鑫说,他们眼下正在向上攀爬的山坡,当年就有一种人鱼——“据说啊,几十万年前的事吧,别当真,骗你的,反正我也不知道,小时候听到的传说而已,受骗上当本人概不负责,反正有趣的紧:说人鱼又叫陵鱼,是人的脸,鱼的身子,有手有脚,和人一样。因为这种动物既可以住在海里,也可以住在陆地上,所以又叫它‘陵鱼’,陵鱼就是陆居鱼的意思,明白不?”
柏心钰听得有点儿入迷了,催促道:“哎呀,烦不烦呀,快讲!”
她抱着小孩子,张开美目四下着漫山遍野层层叠叠的绿树红叶,深深地呼吸着很少见的新鲜空气,心里真是感到新鲜惬意,可是肖子鑫的家里刚刚到只有两间房子,一铺炕,晚上怎么睡呀?
肖子鑫站下喘了口气,接过小孩子道:“有的说,这些鱼也叫‘鲛人’虽然住在海里,却仍旧时常坐在织布机上投梭织布,若是在深更静夜,海水无波,但有星月的时候,站在娘娘寨海岸边上,或许能够听见从深海里传来勤劳的鲛人们的扎扎的织布声呢。这些鲛人也象人类一样有感情,能够哭泣,每一哭泣,从眼睛里就会流出来颗颗明亮的珍珠”
柏心钰大为惊讶:“真的呀?”
肖子鑫:“嘿嘿,我也不知道。”
“烦人呀!”
这时候,身后远远地传来父亲肖老蔫的喊声:“子鑫呀,回来吃饭!”
山谷间,山坡上,一阵阵回声:“子鑫啊——回来吃饭——”
肖子鑫心头忽然一热,回头去望,见树丛掩映中,父亲苍老的身影跟儿子记忆中那个遥远的情景一样,一下子就重叠在一起。父亲手扬着,招着,每次缓慢悠长的喊声过后,嘴里好象还在蠕动,不知他在那里说着什么,他的心里又是怎么的理想或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