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徐子捷,这可不对啊,难道就只准官家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这间首饰店是面向全市民的,凭什么你们就可以来,我和易拉罐就来不的?”杜德跃吹了吹旁边一台铸金器,然后撇过脸来看着徐子捷笑,得意的笑。
“杜德跃,又是你!你带林菁来这里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不要太小人!”徐子捷扭过头去看杜德跃,愤怒的样子,捏紧的拳头。
眼看着一场腥杀又要拉开序幕了,老板娘探头探脑的出现在门边,笑着:“子捷啊,对客人礼貌点,你这样大声嚷嚷的,显得不合规矩。”
“哦,对不起茗姨!”徐子捷不好意思的低着头,那只握紧的拳头马上松开了。
“知道承认错误就是好孩子,呵呵!来,你和蓝蓝一起来,茗姨刚刚炖了当归鸡蛋呢。你们啊也别一天到晚忙着,要懂得劳逸结合啊。”那个叫茗姨的老板娘笑呵呵笑呵呵的,既而转过头对我和杜德跃。“孩子,你们是蓝蓝的朋友吧?来,大家一起来,阿姨的手艺可不赖。”
“妈妈,我们有事,你先出去。”顾安蓝不尴不尬地咳了两声,偷偷地瞄了一眼杜德跃,见妈妈还在一旁喋喋不休的,马上跑到门口,半推半拽的把她妈妈轰出门去。“哎呀,妈妈,你先出去嘛。”
“哎,这孩子呵呵,现在的小孩子啊,搞什么浪漫哟,送一根手链还要自己设计自己制作,要溶入什么爱情都是些长不大的孩子啊,爱情不能当饭吃啊,你们可别为了爱情累坏了身子呢”
“好了妈妈,你真罗嗦!”第一次听到温文尔雅的顾安蓝,也会有这么粗暴口气的时候。
“好了好了妈妈不说,我们家蓝蓝害羞啦!记得等下忙完了要出来吃点点心知道吗?对了,那两个孩子是你们朋友吧,叫他们也一块儿过来,妈妈炖了很多呢”老板娘平稳和善的一些话,却像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扼住了我的咽喉。
子捷,真这么快你就变心了么?你都还没有听我解释,你就变心了么?仰或,你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我捂住了心口,急促的呼吸,大口大口的呼吸。
“对不起,我妈妈她乱说话了德跃,林菁,你们要喝茶么?”顾安蓝从小木门里走进来,站着光口上的她,恬笑的她,显得那样光彩夺目奕奕生辉。
“不了,我想我要回去了。”我涩着嗓子说,丢给徐子捷一个可爱明朗的笑容。只是,我知道,他看得到我的笑容,却看不见我眼底汹涌澎湃的忧伤。
“恩”徐子捷垂下眼睑,没有看我。“恩。”简单的一个字,却硬是把我落到最底的心再狠狠的踩到更底。本以为他会解释什么的,即使他另有所属了,也应该明朗化的告诉我一声啊。可是他没有,是因为他觉得没有必要吗?还是我对他来说一直就什么也不是?
我咬紧了下唇,看向站在一旁的顾安蓝,发誓憋死也不要哭出来我怎么能在一个情敌面前,丢下自己最后那一点自尊呢?
突然,杜德跃像幽魂一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快速移动着脚步,闪到了徐子捷的身后。然后他飞快地伸出手,抢到了徐子捷藏在后背的那条手链子。眯缝着眼,杜德跃把捏在手上的链子凑近了眼前,细细观赏了起来。
“杜德跃,你混蛋,还我!”徐子捷愤怒的转过身,伸出手欲抢杜德跃手上的链子,可却被杜德跃提前闪过。徐子捷张牙舞爪,疯狂的朝杜德跃扑过去,杜德跃被扑倒在地。就在他抡起拳头想要揍杜德跃的时候,杜德跃已经反弱为强,一脚踢在徐子捷的右脚上,徐子捷应声倒地。
杜德跃嬉皮笑脸的爬起来,抡了徐子捷一耳光,说:“徐子捷,别以为,我还会让你。我的兄弟,已经死在我的记忆里了。”
“这个”他举起手中的链子说。“你不是想要吗?我给你!”就在徐子捷伸过手去接的时候,杜德跃以急快的速度反过身,把手链子从木门口抛了出去,手链泛着亮光,在通光口一闪而逝。
“你”徐子捷爬起身子,伸出拳头正欲挥像杜德跃,杜德跃又是灵敏一闪,胳膊肘一撞,把徐子捷撞退好几步。徐子捷痛苦地捂着被撞痛的小腹,幽怨而又愤怒的眼神,看向杜德跃。
杜德跃撇撇嘴吹起响亮的口哨,然后他轻轻走到我身边,拉过我的手,拉过还沉溺在震惊中的我的手,往门口走。刚出了小木门,我们看到拾到手链子正满心欢喜往回走的顾安蓝。我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条细细小小的手链子,我想,也许在子捷的眼中,我还低不上那一条小小的手链吧。
“林菁。”徐子捷沉沉的声音响在我耳后,我扭头,看见靠在木门边一脸愧疚的徐子捷。“不是你想的那样,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怎样?”我撑着自己最后一口力气问道。在我心里我还是期盼徐子捷的解释的,一直都很期盼。
“对不起我没有任何话要说!”说完这句话,徐子捷沉默了,眼睛里飞过伤痕。“哐!”是谁?是谁?在我最绝望的时候,又给了我重重的一击
“老板娘!这里的手链子我全包了。”杜德跃摆着手分外招摇的朝柜台前的茗姨说。然后他俯下身,嘴唇对着我的耳朵,很轻很柔的声音。“宝贝,你的青春,我买单。”湿湿热热的气流包裹住我小小的耳朵,那一刻,我流下泪来。
酒足饭饱,全身都有力气了。然后,我坐在北湖公园的长椅子凳上,放开喉咙,号啕大哭了起来。哭声惊天动地,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杜德跃捂住了耳朵,痛苦地喊:“天哪天哪,早知道你会这样我宁愿给你揍一顿也不让你填饱肚子这个社会现实啊,有人失恋了也要等吃饱喝足了才开始悲伤,啧啧!”
“杜德跃!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你懂个p,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有多伤心我有多伤肝!我难过啊,我失恋了难道就不允许我哭一哭吗?”说完一大堆气壮山河的话,我从包包里掏出一包餐巾纸,抹着眼睛又继续哭了起来,悲天怜悯。
杜德跃黑色晶亮的眸子瞬间一暗,他望着我幽幽的说:“是啊,我懂个p,我tmd懂个p。可是宝贝,当那个没心没肝的家伙看到自己心爱的女孩为了另一个男子哭得惊天动地的时候,他的心也跟着在流泪了。”
我底低着头,红着脸庞,不敢去看杜德跃忧伤的样子。
杜德跃突然抓过我的手,急促的说:“宝贝你看着我,不要逃避我。做我的gf吧,我会对你好,一辈子对你好的,而且我一定一定不会惹你哭泣。”
我飞快地抬起头看了杜德跃一眼,只见他认真的点了点头,眼睛里有真挚的晶莹涌动。我又重新低下了头,脑子一遍混乱,根本不知道该怎样去回答:“我”
“打发点吧!”还未等我开口,一个苍老历经风霜的女声音打断了话头,哀求着。“两位好心的人士,打发点吧。”然后我仰起头,看见个左手拿着一个破瓷碗,右手柱着一跟弯弯曲曲的脏木棍的破烂老太婆乞丐。
杜德跃渴盼的眼神在这一瞬间涣散,有愤怒的东西在他的眼底熊熊燃烧。看着杜德跃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样子,我便不觉好笑。方才他一直用紧张兮兮的眼神紧盯着我,好象我嘴巴的一张一合能牵动他的整个生命一样,而就在我张开嘴他屏住呼吸的时候,这个老乞丐却不合适宜的插了进来,打断了我的回答。哈哈我抿着嘴,眼睛笑得弯弯。
乞丐老婆婆把伸在半空中的里面装着一角两角钱的破瓷碗不依不饶地伸向我:“姑娘行行好,打发点吧。俺几天没吃过东西了姑娘”
我睁大了眼睛,一只手拼命摇摆着另一只手插进裤兜捏紧了那张唯一的2块钱纸币,爱莫能助的说:“对不起,我也没钱,我帮不了你。”
“姑娘俺知道你人好,老天保佑你大福大贵一生平安,姑娘,俺求求你了”乞丐老婆婆脏兮兮皱巴巴的脸望着我,灰蒙蒙的眼睛好似马上就会掉下几滴眼泪来。
“我我”我把屁股往椅子后蹭了几下。非常无辜非常无奈有点善良有点使坏地把手指向了杜德跃。“你找他,我没钱,真没钱。他是款爷是大款!”
马上,乞丐老婆婆便把矛头指向了杜德跃:“公子你行行好,你可怜可怜俺,俺”
还没等乞丐老婆婆把自己的凄苦辛酸陈述完毕,我就看见杜德跃睁大了眼睛对乞丐老婆婆摇了摇头,然后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摇了摇手,再用手指了指张开的嘴巴又摇了摇手。末了,他拾起刚刚我们吃完的丢掉在地的碗装冰激凌的盒子,伸像乞丐老婆婆,似在说我双耳失聪嘴巴失声,我比你更可怜,你打发点给我咯。
杜德跃这样滑稽搞笑的动作早就惹得坐在一旁的我笑的不可开交,要不是我的克制能力好,我早就会捂着笑疼的肚子摔下椅子去。
乞丐老婆婆又好气又好笑的瞪着眼睛望了望杜德跃,先前杜德跃的高声阔谈和爽朗大笑她不是没有听到。可是当下,看着杜德跃无赖又无赖的样子,根本无计可施。然后她颤抖了几下嘴唇,居然又把破瓷碗伸向我,双腿一颤跪倒在地:“姑娘姑娘”
所有的笑容在此刻都僵化变型,既而我余光看到一旁的杜德跃挑着眉毛眼睛弯弯笑得迷人。我僵硬着脸,双眼一闭,痛苦地把手伸进了裤兜,再颤抖地捏着那唯一的2块钱扔进了乞丐老婆婆的破瓷碗里。还没等她说出一些感激的话我便马上对她摆摆手,示意她快走。我想,只要乞丐老婆婆再睁着灰蒙蒙的眼睛叫我一声“姑娘”我就要发狂了。我的钱呜哇
乞丐老婆婆前脚刚走,我就立刻沉不住气的叫骂开来:“太过分了杜德跃,你这个恶棍,你为什么不给她钱?恩?你这个小气鬼!”
“冤枉啊,我身上确实已经没钱了啊!”杜德跃无辜地耸耸肩,对着我直喊冤。
“去死吧,你会没钱?少来这一套!快点,把钱还我,加利息,还十块钱我就饶了你。”我伸出魔爪朝杜德跃伸过去,直到现在我都还不能接受自己已经身无分文的事实。我想如果我生在抗日战争年代,一定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皮的老地主婆!
“真没了,我可以对天起誓!”杜德跃苦着一张脸,拼命避开我不屈不饶的魔爪。“都说了卡被买手链子刷掉了,现金我们被吃西餐用掉了,连最后的几块钱零钱,也给你买冷饮买爆米花吃得一干二净,你还想要我怎么样?”
我嘟着嘴胀红了脸,恶声恶气的说:“哼,你心疼了是不是?告诉我,你是不是心疼了?!”
“啊上帝为证,我可是什么话也没说啊!”杜德跃诚惶诚恐地看着我,然后又咧开嘴笑了起来,俏皮的样子。“再说了,男人赚钱就是为了给女人花的嘛,老婆你花钱,我怎么会心疼?”
“哼!哼!哼!”我鼻子一喷,不屑的说。“谁是你老婆了,少往你脸上贴金。”
“哈哈!”杜德跃怜爱地拍了拍我的后脑勺,他如星子般明亮的黑眸看着我,嘴角仍轻松自在地挂在悠哉的笑意。“这样吧,如果你答应做我的女朋友,以后我的账都由你管,怎么样?恩?宝贝你可以买很多漂亮的衣服,漂亮的鞋子,漂亮的饰物,还可以吃好多好吃的东西”
“真的啊?可是”我的心思开始飞快的运转,哇啊啊太棒了,这不就是我一直以来所梦寐以求的生活吗?有漂亮的衣服穿还有可口的东西吃生活悠哉悠哉可是,代价却是牺牲掉我的渴望的爱情,这值得吗?
“没有什么可是了,宝贝,你就答应了吧!”风将杜德跃的头发吹起来,吹得乱七八糟,可是他的表情却是严肃认真的,认真到我感动得想要哭泣。
“我”
“打发点吧,先生小姐你们行行好,行行好”一抬头,我又看见刚刚那个柱着拐杖端着破瓷碗的乞丐老婆婆。真是的,不是才刚给过吗?怎么又来了。
“碰!”杜德跃朝椅背上重重地捶了一拳,吓得乞丐老婆婆退了好几步。只见杜德跃一张脸阴沉得像是要刮台风,俊脸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寒霜。
可怜的杜德跃我在心里默默为他哀默了几分钟,然后再很没同情心地发出银铃般清脆的笑容。笑过之后,我看见乞丐老婆婆还站在我面前徘徊不走,那只伸在半空中的瓷碗分外碍眼。
“打发点吧!姑娘”一如先前,乞丐老婆婆念念碎碎的只有这一句话。
我停止了笑意,耳根“嗡嗡”作响。我说:“你怎么又来了?刚刚我不是已经给过你了么?”
乞丐老婆婆抬起她那张皱巴巴的脸,喃喃的说:“姑娘你弄错了,刚刚那个不是我,你没有给过我,我是新来的姑娘你行行好,姑娘,老天会保佑善良的人”
一样的面容一样的瓷碗,一样的拐杖连台词都一样!我愤怒道:“你说我没给过?你居然说我没给过?好吧,既然我没有给过那把我给你的钱还给我!”哼,本身自己就没钱却还要委屈自己把唯一的2块钱给了乞丐,结果倒好,一转身乞丐翻脸不认帐,脸“刷”的一声比书还翻得还快呢。
就在我的手抓到那张绿色的2元纸币的时候,老婆婆像枯杆一样的灰色手抓住了我的手,口里大嚷大叫着:“抢钱啦,抢钱啦,有人要抢乞丐的钱啦!”瞬时,行人纷纷对我行注目礼,还有好事者人渐渐往这里靠拢。杜德跃飞快的拉过我的手,逃离了这是非之地。
跑出了好远,我和杜德跃累得气喘吁吁,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喘气。我调转了个方向,严肃的说:“不行,我得把钱抢回来,我咽不下这口气。”
杜德跃急忙阻止我,一把揽我入怀,笑着宽慰道:“是她不对是她不对,可是宝贝,你犯得着跟一个乞丐较劲吗?”
“可是”杜德跃用手指堵住了我的嘴,在我本不挺拔的鼻梁上轻轻刮了一下,甚是温柔。
“哈哈宝贝,你真像个孩子呢!”他开怀大笑,然后未等我生气,杜德跃迅速拉开我包包的拉练,从里面拿出一个乳白色的塑料袋装着很多很多漂亮手链子的塑料袋。
打开金的,银的,粗的,细的,印花的,字母的,扣环的很多很多种形状各异的手链子在太阳的光辉下闪着金灿灿的光芒。杜德跃一根一根地拿出来,细心地带在了我的手腕上,一根一根,一根又一根直到带满了整个手腕。
我好奇地看着杜德跃一根一根认真地把手链子的扣环系上,心里的感动也在一点一滴的聚集,最后化成了河流,喷涌而出。
杜德跃用大拇指细细拭去我脸上的泪水,眼睛明亮得连太阳都失去了色彩:“这些手链子都赔给你,这样,你就不用再去计较了吧?”看着我越来越多泪痕的脸庞,他慌了:“哎,别感动啊,本来就是买来送给你的,现在只是找了个漂亮的借口而已。”经他这么一说,我反而哭得更凶了,晶莹的泪水一簇簇落下。
沉甸甸的手腕,金闪闪的链子,让我想起徐子捷忧伤的面容和那条非常特别的细小手链。我放肆的哭,是的,我很明白,徐子捷永远,都没有杜德跃对我好。
杜德跃的吻落下来的时候,我的世界一遍黑暗。他的双唇火热地包裹着我,火与冰结合,最终彼此融合。然后,我就这样莫名其妙成了杜德跃的女朋友,不知道是杜德跃炙热的感情感动了我,仰或是徐子捷冷漠的态度推开了我。只是我一直在想,反正已经都被杜德跃强吻过三次了,似乎还不答应做他女朋友也说不过去吧。
十一月中旬,虽然天空上还挂有太阳,但是阳光却很弱很弱,空气中隐约有凛冽的风刮过,让人寒冷。那个午后,杜德跃紧紧的握紧了我的手,他的手掌温暖潮湿,把我寒冷的心也捂热了。我们就这样一直牵着手,在行人羡慕的目光下,返回了学校。
看过一本小说,记不得叫什么名字,可是觉得里面有一句话很适合我们三个人叶子的飘落,是因为风的追逐,还是因为,树的不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