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
这一晚,我一直没有睡好,总是处在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中,朦胧中仿佛思考了很多问题,却又好像什么也没有想。采宁依然在我的怀臂弯里入睡,但我知道她也一直没睡好,有时候她会很用力地抱紧我,身体尽量地贴在我身上,仿佛是害怕她一松手我就会从此人间蒸发。而每当泪水从她眼角渗出的时候,我的胸膛都能感觉到她的冰凉。
天亮的时候,她轻轻地离开了我的臂弯,缓缓地走下床,然后我就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一直闭着眼睛,听着她收拾衣物的声音,想说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知道你也醒了。”她的唇不知什么时候又来到了我的耳边。
我没说话,我不是醒了,而是一直没有睡着,虽然我还是紧闭着眼睛。
她在我耳边轻轻地叹了口气“你想清楚了再作决定吧,无论你怎么决定,我都没意见。”说完,她轻轻地站起来,一滴眼泪却落在我的脖子上。
她的脚步声在衣柜旁停住了,良久,才又有了脚步声,脚步声很缓慢,仿佛她的脚下拖着千斤的包袱,她一步一步地向卧室门口挪去,一步一步地从我的心头踏过。那一瞬间,我的思想忽然一片空白,我知道她今天走出这道门之后,或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你要去哪里?”我知道这是明知故问,但我还是问了。
“我先回妈那里住几天。”她的声音有点凄凉,仿佛还没结婚她就已经做了弃妇。
“然后呢?”我依然躺在床上,背对着她。往昔的种种恩爱忽然又涌上了我的心头,针扎似的唤醒我的记忆。
“然后?”她轻叹一声,没有再往下说。
然后是什么?没有人知道,每个人活在世上,都会想着自己的然后和将来,但那只是计划而已,人生无常,谁又能真的知道自己的“然后”是什么?很多时候“然后”不过只是“或许”而已。
我们为“然后”默哀了大概两分钟,房间里一片死寂,我甚至能听到她呼吸的声音,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哎!”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我想我可以这样说“有一样东西,你忘记带了。”
“什么?”
“我。”
“什么?”
“我。”我大声说“我的爱情!”
是的,我的爱情,我像开悟似的忽然就明白了自己的需要,我需要的不是肉体或刺激,而是爱情。我们的爱情都在对方身上,不管发生过什么事,不管经历过多少风浪,只要她爱的人还是我就行了,只要我爱的人还是她,一切都不再是问题!
“宽容和包容!真正要娶你的人是不用考虑三天的!”我从床上跳起来,一把将采宁紧紧的搂在怀里“不要走,我娶你!”
采宁疯狂地回抱着我,疯狂地回应着我的亲吻,两行眼泪从她的脸颊滑落,溶入了我们的亲吻中。
“以前的事算是扯平了。”我吻着她。
“真的可以扯平?你真的能接受一个背叛过你的女人?”
“州官放火,百姓点灯,我们都没有权利指责对方,只要我们相爱就行了。”
采宁泪流满面,不住的点头,不停地亲我“唐傲唐傲”
“采宁我爱你真的爱!好爱!”
两人之间的秘密完全捅开了之后,我忽然发现自己连呼吸也顺畅了许多,我决定了!我要采宁做我的老婆,我要陪着她一直到老。
“谢晶呢?”采宁伏在我的怀里,话中不无担心。
我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于是用力地抱紧了她“除了你之外,我不要任何女人!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她,再一次把我们的婚事告诉她,我想她会明白的,如果她真的不明白,我今天就把她开除,何况她很快就会继承父亲的遗产,就算我不开除她,她也做不长。”
谢晶在我心里的位置,怎么能跟采宁相提并论?我忽然有一种浪子回头金不换的快慰。
“还是我打给她吧。”采宁说。
“也好,用我的电话打,你用我的电话跟她说话,更能让她明白我们的意思。”我深深的吻了采宁一下,把电话递给她。
爱情永远是自私的。采宁很快就拨通了谢晶的电话。
电话通了,采宁把手机贴在腮边,却没说话。我指了指手机,向采宁做了个询问的手势,采宁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却把电话递到我手上。
电话的另一边传来轻轻的饮泣。
“喂喂是谢晶么?”
“怎么接了电话又不说话?”
“喂喂喂”
一连串的“喂”了之后,话筒里终于传来谢晶的声音“他走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孙继年竟就这样死了!“你现在在哪里?”
“在他家里。”
“我我我和采宁一起过来看你吧。”我看了采宁一眼,她点了点头。
谢晶“滴”的一声,挂了电话。
四十九
世事无常,人生总是充满了意外,所以我们才会经常听到别人说什么“计划快不如变化快”之类的话,没想到孙继年就这样一声不吭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医生在急救室里抢救了八个小时,终于宣布放弃。死亡原因是脑溢血,死亡率最高的几种病之一。
在出租车上的时候,我老是催司机开快一点,那司机不耐烦地嘟哝了一句:“催什么催,赶着去奔丧啊!”采宁马上就接口道:“你说对了,我们正是去奔丧。”那司机看了我一眼马上闭了嘴,估计心里正大叫倒霉。
给我们开门的是一个看起来像是孙继年助手的中年人,这样的中年人在孙继年家里还有几个,正围坐在谢晶和张妈身边,看样子正在商量孙继年的后事。看到我们进来,谢晶抱着张妈的手便松开了,张妈是泣不成声,比死了老公还伤心,谢晶刚把她放开,她便又趴在一个助手的肩膀上哭了起来。
谢晶扑到我怀里的时候,场面显得有点尴尬,我本来想伸手拍一下她的后背说几句安慰的话,但被采宁在我的手心狠掐了几下,那手便伸不出去了。孙继年的几个助手看着我,眼神都透着怪异,我只好对谢晶说:“节哀顺变吧,有什么事坐下再说。”
没想到我这话一说,谢晶反倒哭出声音来,竟是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搂着我不放。采宁瞪了我一眼,过来抱着谢晶安慰道:“想哭就哭吧,哭完就好了。”
采宁把肩膀给了谢晶,我才得以脱身,见张妈还在痛哭,我走过去轻拍她的肩膀“张妈也别哭了,孙先生虽然走了,但小姐还在。”
张妈闻言愣了一下,转头看了我一眼,复又趴在助手肩膀上继续哭着,但哭声已经没有之前响亮,只是嘴里不住的叹息“孙先生是好人,怎么就这样走了呢,怎么就这样走了呢!”
我跟那几个助手不熟,说不上话,便随口问其中一个“孙先生后事的安排,已经有了具体方案了吧?”
那几个助手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来路,都一起点头,其中一个道“已经有了安排,酒楼也会照常营业。”
我沉吟了一下便问:“你们几个人中谁的职位最高?”
坐在我对面的中年汉子道:“我是副总。”这人身材魁梧,天庭饱满地廓方圆,眼神中有种不怒而威的霸气,一看就是个人才。
对方年龄比我大,我也不便说什么,于是点了点头道:“我是花园宾馆的娱乐部经理唐傲,孙小姐和孙先生的朋友。”
那中年汉子道:“我叫袁溪,酒楼的事以后我会直接对孙小姐负责。”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联系我。”我扫了几个人一眼“请问哪位是负责采购部工作的?”
袁溪道:“采购部的主管没来。”
采购部是直接控制成本的重要部门,一般来说,酒楼的采购部都是由老板最信任的人掌管,现在老板死了,采购部的经理竟没到场,未免有点奇怪。
袁溪见我皱眉,马上接着道:“孙先生是半夜走的,我们还没来得及通知其他人。”
我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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