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倒在我们的誓言之下,在那一片盈盈清亮浓翠如海的竹篁中,在那一片风过竹梢如轻笑般的沙沙声中,拿了我们的埙,温柔地吹着。
经烈火炙烧过的埙,音色更加沉郁了,沉郁得近乎寂寞忧伤。
我听到我的心里,随着埙声,温柔而悲伤地唱着: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瑟兮僩兮,赫兮咺兮,
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
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
瑟兮僩兮,赫兮咺兮,
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
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宽兮绰兮,猗重较兮,
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我不知道我到底在我们刻的誓言下呆了多久,也没听到侍卫的催促。我后来是给侍卫抱下山的,他们说,我晕过去了。
他们一定弄错了,我只是睡着罢了。
我等我的白衣等倦了,所以睡着了。
回府后我照旧静养着,但府中张灯结彩,似乎有什么喜事。
我问侍女,侍女回答说,前线捷报,肃州兵马一路势如破竹,已经攻到明州城下了。而宇文昭前不久为安亦辰在沧南围困了三天才冲出重围,落下重伤,狼狈窜回越州,伤势严重,怕未必能活了。
喜事,都是喜事。
宇文昭重伤。
我恍惚捉到了一抹明光,很快又消逝。
宇文氏,宇文氏,我头痛欲裂,什么都想不起来,或者,什么也不愿想。
女子无才便是德。
如今,我已深信古训。
我只是在等着,苦苦地等着,浑浑噩噩地等着。
等白衣回来么?等萧氏的再次捷报么?
我不知道,我似乎只是为等而在等着,浑不知我想要的结果,究竟是什么。
四月初,蔷薇蔓延攀爬,粉红紫红的花朵儿招摇璀璨,将短墙上绕了一层又一层,几乎每一朵花都以最盛大的姿态盛开着,妩媚地将最后的青光尽情舒展。于是,药黄素白花蕊的清淡香气,也将凤仪阁弥漫了一层又一层,一日,接着一日。
总觉得这花香也是寂寞的,大约是因为只有我终日无事瞪着他们吧。
而府中的下人,开始在明里暗里窃窃私语,似有一种惊惶如涟漪般从水中扩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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