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他,想让他睁开眼时第一个见到的就是我,我可以向他忏悔、求得原谅。
我知道他如此都是为了我,而我却,不管他用的是什么计策,从那么高的崖上摔下来谁都不可控制能伤到什么程度。
以前我老想看到自己爱的人为自己奋不顾身一定会很幸福,但是为什么现在这种幸福的感觉一点也没有,有的只是懊悔、自责;我现在只要他平安、快乐就好;
可是一想到这里我更受不了了,难道他不是同样的想我平安、快乐,而我又做了什么,掉下崖底、生死不明、音讯全无,他当时是如何,我都不敢换位思考,我光想想就觉得奔溃。以前的想法太过天真、太过浪漫,其实不一定要轰轰烈烈,相濡以沫平安度日反倒更好。”
莫遥如此这般自言自语,说完又埋头捣药。
“别想那么多,无济于事,明天问问冷月就什么都知道了,没准你们还能见上面呢,这个曼陀罗花粉才是当务之急,你要不要我帮忙?”穆狄问。
“不用,你休息吧,我自己弄就行了。”是夜,莫遥捣了一夜的药。
“你这一宿没睡,一直在捣药,你看看你眼睛,都熬成兔子了。”穆狄一大早起来看到莫遥还在那,床铺动都没动过,不用想肯定没睡。
“我们去找冷月吧,终于等到天亮了,药剂已经做好了,管饱。走,找冷月去。”拉着穆狄就往外冲。
“我说,你急个什么呀,吃了早饭再去啊。”
“到那再吃,走。”不容分说提人就走。
当两人马不停蹄杀过来的时候,正巧碰到冷月、凌风、并上二当家的、三当家的,在大厅用早饭。
四双眼睛瞪着来人,莫遥赶忙开口道,“大家早上好,讨个早饭吃没问题吧,妹夫。”
三当家的拿余光瞟了一眼冷月,美人但笑不语,三当家的吃不准,但是好歹一声妹夫,只能起身笑道,“本来是想叫二位姐姐的,怕你们没醒扰着你们,一起坐吧。”
“这位姑娘,昨天实在对不住了,我一时心急也没注意到是你,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小喽喽在那偷懒,就,实在对不住了,我在这给你赔罪了。”二当家的抱拳赔罪。
“岂敢、岂敢,是我挡着路了,救人要紧一时情急也是应当的,对了不知这位公子怎么样了?”莫遥终于可以大大方方的将目光投向凌风了。
凌风茫然对视,慢慢的转过脑袋,无助、委屈、可怜的眼神呆呆的望着二当家的,看的二当家的心头一软,“没事的,失忆什么的不要紧,要紧的是你身子,想不起来可以慢慢想,就算想不起来我也会照顾你一辈子的,放心。”说着手轻轻的拍着凌风的背,轻柔安抚。
莫遥此时又惊又怒又惭又愧,恨不得剁了二当家的爪子,凌风怎么会失忆,是摔下来时磕着脑袋了吗?这是真的吗?还是这是凌风的计策,莫遥赶紧瞪着冷月求证,眼神森然:这是真的吗?他真的失忆啦。
冷月心下早就乐翻了,可是演戏演全套,面色肃然,沉重的点了点头。
这一点头就像是一把锤子狠狠地抡在了莫遥的心上,疼的全身痉挛。
拼命的压制住心中的疼痛和自责,控制住颤抖的声线,故作平静捎带客套的关心问道,“我以前学过几年医,对受伤失忆方面略微研究过,要不让我给这位公子看看吧。这种受创伤而导致的失忆,恢复记忆什么倒不是最紧要的,就怕脑中有淤血不能散去,以后随时都会有危险,必须要好好检查检查,调养调养。”
二当家的本就不乐意凌风恢复记忆,现在这位倾世佳公子完全依赖自己,恢复记忆易横生枝节,但是若是危机性命则要重新权衡一番,拱手道,“哦,我倒不知,三妹的这位姐姐尊姓大名,师从何处?”
“不敢,在下冷心,我几年前偶遇一位游历的大夫,两人意气相投她便留下来教了我两年,带我一起治病行医,在那段日子也遇到过这样的病例,所以斗胆毛遂自荐。”莫遥心下知道二当家的是在试探,“还请先允许在下搭个脉。”
二当家的点点头,凌风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腕,莫遥搭上的一瞬间,明显感觉到他的颤抖,真的失忆了吗?莫遥望着他点漆黑瞳,自己何曾见过凌风小心翼翼、羸弱不经风雨的样子,记忆中的他就像一颗青松,傲然挺立笑看风雨,一样的眸子却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小鹿受惊般的怯懦一目了然。
莫遥心下痛苦只能暗自忍耐,想着前世学医科的同学给自己普及的失忆知识,装模作样把了一会脉故作高深道,“应该是选择性失忆。”
“何为选择性失忆?”二当家的问道。
莫遥收回手,“一个人受到外部刺激或者脑部受到碰撞后,遗忘了一些自己不愿意记得的事情或者逃避的事情或人或物。具体有这么两种情况:一是暂时性失忆是由于大脑受到外界的剧烈碰撞,造成脑积血,血块压住部分记忆神经导致失忆。二是,通常人在遭受到重度社会心理压力之时,经由个人意识、认同或行为协调突然地暂时性地改变,容易造成身心崩溃,如果是意识发生改变,则记不起来重要的个人事件。这位公子或者是第一种、或者是第二种、或者二者皆而有之需要在观察一段日子再做诊断。若现在伴随有不时的头痛,就需要适当地按摩推拿先稍加缓解。”
莫遥有这么一种本事,那就是“忽悠”,尤其是在将一些科学原理娓娓道来之时,侃侃而谈、条理清晰、让人听得懂又不明白具体是什么意思,反正让人觉很有道理易于相信就是讲的很“专家”。
这活一般人也做不来,很是需要技巧,真话一半一半,说一半留一半,所以各种肢体语言乃至于微表情都是真实可信的,比如刚才所说的半句假话都没有,而且是有理有据的科学论断;但莫遥聪明的只是阐述事实并未作任何判断,反倒给人一种言语务实之感;经过调查、研究后下的判断才有说服力,详细观察过病患的大夫才是合格的大夫,加上表情无可挑剔,众人不免信了八分。
除了冷月和凌风,冷月要不是知道凌风没有真的失忆而是装的,估计也被莫遥给忽悠住了,不禁心下拍手称赞,这演技,凌风和莫遥还真是不相上下,一个装无辜装失忆,一个装大夫,绝配。我倒要好好看看这出戏你们接下来会怎么唱。
而凌风自是不信的,太了解莫遥了,她脑子里装了多少奇奇怪怪的东西,从莫遥嘴里说出什么来他都不会感到惊讶,这一会她故弄玄虚也是为了接近自己埋下伏笔。她太狡猾了、太坏了、太混蛋了,这次不好好整治她,都觉得对不起自己,我这一关可没那么好过。
凌风怯生生的牵着二当家的衣角,不吭声,眼睛已然泛起了一层烟雾,湿漉漉的。
二当家握着他的手道,“檀郎,不要怕,有我在不会有事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靠。”莫遥被那声檀郎和那咸猪手刺激的实在忍不住了,蹦出这么个粗口吓到了众人,也吓到了自己。
三当家的不禁问道,“靠什么。”
“靠,靠,靠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加以调养,多出来走动走动,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应该能够缓和症状,公子的病情不太严重,不要过于担心,宽心养病才是好的。”莫遥机敏地靠出这么一个结论,冷月不得不用帕子掩饰自己笑歪了的嘴角。
凌风则欠身行礼,“那有劳大夫了。”自然的抽出被二当家握住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