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陌上花

    整座王府就如凤知微其人，看似君子如玉，其实暗藏玄机。秦刚与秦阳由管家一路带往前厅，亦步亦趋。前门进入一直是平常的官家府邸，后半确是幽深秀丽的园林。府邸庄重肃穆，尚朴去华，园林开合有致，绿柳荫荫。

    前厅内，端坐着南楚唯一的王爷凤知微。秦阳初生牛犊，并不畏惧。虽然秦阳是名剑客，却并不是一个完全的剑客，他的刀锋是干净的从未染血，所以他感受不到高堂之上人有意散发的凛冽剑意。秦刚早已跪下，神色紧张。“启禀王爷，这是剑行阁阁主的小弟子名唤秦阳，他就是这次被派来保护您的护卫。”

    现在的凤知微，是一个眉宇雕镂着折戟沉沙的人，一双深邃浩瀚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古井无波。他的眼神让人感觉无比空荡。“你叫秦阳，不知秦大人与你是什么关系？”凤知微的声音像厚重乐器所敲打出的，每一字都蕴含力道。“他是我叔叔，我是他的亲侄子。”话音未落，秦刚就重重叩了一首。

    秦阳根本不懂什么皇室礼节，也不知到底两句话中错了哪一句。“小侄，长于市井，不懂王府规矩，还望王爷海涵。若是觉得小侄不能胜任，我再去请其他人来。王爷觉得如何？”凤知微缓缓说道，“秦大人急什么，还怕本王吃了他不成。”秦刚一惊，“下官造次了，请王爷恕罪。”凤知微抬手有一下没一次的敲打着桌面。

    “秦阳留下，你可以走了。”看着凤知微拂袖而去的背影，秦刚只得交代些事便匆匆离去，只怕惹恼。

    由先前皇宫一行，再到刚才的那一出。天色已然不早。

    王府的夜晚是静谧的。后花园中，伫立着一个挺拔的身影。花园布置清新秀丽，缠枝藤萝紫花盛开，使人仿若在藤萝架下。古木参天，怪石林立，廊回路转。

    凤知微看着手中信筏，行云流水的字体，豪放不羁的姿态。

    “斯人已如陌上花，可知归期是永绝。”

    “乐西，你我初见是否就已入局。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当初你就说过，你我之间不会如此。你瞒了我多少，我什么也不想知道。若玲珑不死，若我不是我，若你不是你，若我们不会遇见，你是否还是那个天真烂漫的丫头。”凤知微闭上眼睛，掌心用力，一堆纸灰从指缝溜走。月色笼罩着陷在阴影里的凤知微，没有半分暖意。似乎连月亮都知道，这里曾有个人在叫凤知微。

    “凤知微，你来抓我啊，抓到我，就告诉你我的答案。”“凤知微，你这个笨蛋，你抓不到我。”

    王府深院中，叫做凤知微的笨蛋从未抓到过乐西。

    那时乐西还不是乐西。

    舞醉楼后院，乐西哭了，她哭得只会说两个字，“傻子”。

    无尽的暗，誓将所有的不美好尘封在这晦涩的月色中。空气里弥散着不知名的淡淡花香，似有还无。梦幻般的紫藤花瓣遍地流恋，像贪玩的孩子，随风起舞。就好像在同当初的他们一起追逐。

    恩怨这种东西，在这世界，时间也磨灭不了。在容易淡忘里，从没有感情这种东西。

    乐西心里，不是所有的错都能够，被原谅，也不是所有的罪都能够，被宽恕。乐西知道人生没有一条直行的路。那路，那般曲折，那般玩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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