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道僮立在院子当中,搁一对沾了眼屎的睡眼把我上上下下反复瞅了数遍。这才扭头朝身后吼:“师父!师父!你小师叔来了。”
吼完,小道僮原地抻了个大懒腰,打个哈欠,变腰拿两个空木桶一个扁担,架在肩上,摇摇晃晃,嘴里哼着小曲:“201x年的第二场雪,比往年来的更早一些”
目睹眼前一切。
我开始怀疑这个训练营的本质了
这,究竟是流浪人员收容所,还是,还是道家的训练营。
这会儿,我跟老范儿往道观里走。
我扭头问老范儿:“你在这儿陪我练不?”
老范儿:“我是你的指导老师之一,当然得在这儿陪你了。”
我惊了下:“指导老师之一,那之二”
老范儿一抬手:“之二,来了。”
我一抬头,道观的小门儿打开了,从里边出来一个黑瘦,黑瘦,留着两撇老鼠须,面色腊黄的老道。
我冷不丁一看到这人,心中突然就泛起一股子说不出的感觉,就好好眼前这人,不是真实的人类,而是一张画儿,一团雾,一个软底儿没根,发虚发飘的幽灵。
我道了声,古怪!
又搁咱自家的望神之术,反复看了看。
结果
结果他当然不是什么妖精!
结果是眼前这老道士,是个真真正正合了道的人,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与这四周的山石青松木野融为一体。
你看他发虚,发飘,只因他在心里彻底斩断了‘自我’二字。
没有,本身生就的假我,体内只有一个真我,一颗知晓一切的道者明心。
这样人身上有两个非常显著的特点。
一是,你不容易感觉出来他,二是,行为举止非常的不拘小节。
出门儿,打个呵欠,抻个懒腰,拧下脖子,瞪俩眼珠子,直勾地瞅我。
动作初看上去,极其的不雅。
但这股子浑然天成的随性,豪放劲儿,真不容易修来。
早在魏晋仙道盛行的时期,有人见了真道士这般模样儿,回头就想学。可硬学学不来呀,怎么办?磕药!
五石散!
又叫寒食散!
磕了!人就精神了,就豪放了。
于是乎,传颂千年的魏晋豪放范儿,就这么诞生了。
老道士直勾瞅我两眼,突然就扑哧一乐:“哎哟!我说小师叔长的啥子样子晒,原来是这般的人模狗样儿哟!来来,里头坐,里头坐”
我一听,心里哭笑不得,我去,人模狗样?夸人,有这么夸的吗?
汪汪
正说狗呢,道观里真就窜出一条比凶悍无比的。
吉娃娃!
没错!这货就是吉娃娃,血统纯正,性情凶悍,怒气值直追藏獒的吉娃娃。
老道弯腰,一把抱起吉娃娃:“乖,莫咬,都是自家人哟。”
说着话,进了道观。
抬头一瞅,案前神位供的是掉了油漆皮的三清祖师爷,面前几个香炉插了三支烧的有气无力的香。
放眼四周,虽然收拾的满干净,但就是简陋,外加穷,破,旧!
老道也没让我给三清祖师爷上个香磕个头什么的,抱了吉娃娃领路,穿进耳房,绕到后院儿,进了一间厢房。
屋儿不大,一侧是个书架子,另一侧有个书案。
桌子,柜子,都陈旧无比,表面泛着年月古物独有的油亮光泽。
我和老范儿坐定。
老道把吉娃娃放地上,转身,弯腰在一个点着的碳炉子上边儿拎起一个黑漆抹乌的水壶。
那壶,因年月久远,熏的都没色儿,通体上下一准儿的黑。
老道一手拿水壶,一手在旁边柜子里拿出三个大碗。
把碗放我们面前,又顺手摸出个竹筒,在里边倒出点茶叶沫子,放到三个碗里,再提壶由高向下一冲。
齐了!
茶香四溢呀!
香气不错,没喝过,不知什么茶。
管他呢,喝就是。
我品了口茶,冲老道抱拳:“这位呃,前辈,不知道,小师叔的叫法儿,有何来历否?”
老道端碗,小心品了口茶,啧巴下嘴儿说:“啧!这个呀,我师父的师父,前些时日了,托人捎了封信,说是小师叔要来,清修些时日。今日见了,果然,啧啧,小师叔,不错哟。”
老范儿这时说话了:“道长姓冯,童子离家就入了道。早年行世俗道,拎了个布袋子,在全国各地讨了二十年的饭。可以这么说吧,全中国,没有他没去过的地方。”
冯道长:“就是个要饭的,哪里来的那些花花肠子,来,喝茶,喝茶。”
冯道长没当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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