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说不想再踏进那座刑场呢,却在隔天,韩超凡的手指自有意识地抬起,按下了电话号码,和那间刑场的女主人约定了再次受刑的时间。
可能是因为他忘不了那种能够酣然入睡的感觉。
那种睡得深深沉沉、了无梦魇的感觉。
刑场女主人说话了,她说做事不可以虎头蛇尾、不可以半途而废,于是和他约定了一周要去四个晚上,因为连续上课才能将那些拉开了的筋骨继续保持。
她还要求他得先来吃饭,理由是搭上了食疗,会对他的学习更有帮助。
但在主动要求受刑两个礼拜后,他的感觉又渐渐起了改变,觉得像是
上了贼船!
真的!他真的偶尔会有这样的错觉。
明明在两人初次会面时那叫橙子喔不!叫橙橙的小女人温柔亲切、甜笑软语,再加上被那句“是因为怕学不起来,所以才不想学”的话给刺激到,他才会点下了头,答应来学什么鬼瑜伽的。
再加上第一次的经验真的不坏,让他有种在自个儿家中的舒适感,却没想到在两人渐渐熟稔了之后,刑场女主人的狰狞面目好像也愈来愈不隐藏了。
“吸吐,吸吐!”
一支“爱的小手”毫不客气地往那正在努力吸气的小肮上重击而下,疼得他直想骂人,却碍于“男性尊严”只得忍下,耳畔却仿佛听见了凉凉冷讽
“用丹田吸!白痴!用错了地方,活像只青蛙。”
韩超凡忍不住快速旋过头去,却只能瞧见一张淡漠依然的无辜小脸蛋,活似方才那句刺耳难听的话,若非是他听错,就该是活见鬼了。
真的是听错了吗?
心中狐疑地将头转回,但此时的他可没心思去想别的事情,因为又要接着下一个动作了。
“蹲好!左腿前弓,右腿打直,膝盖不能弯,腰部扭到极限,双手用力向上举高,无限地延展,直直盯着天花板,捉出你的极限点来,千万不能松下!一、二、三等一下”外头传来了电话声响“我去接个电话!”
呿!只有白痴才会不乘机偷点儿小懒吧,但是他
呃,好吧,就算他是个白痴吧,为了不想让这小女人看不起他,当他是来打混兼睡觉的,是以就算身边没有老师在,他仍强迫着自己坚持下去。
但一秒钟、两秒钟一秒秒地滑去了,那小女人却老不进来,他的手筋、脚筋眼看着都快要断了。
颤颤颤颤抖抖抖抖酸酸酸酸干干干干
不行!他真的撑不住了,手酸得像是要断掉,却在他强颤到松下手的刹那,身后快影掠来“爱的小手”给了他绝无爱意可百的重重一下。
“不是叫你不能够放下的吗?”
“那是因为你离开太久呀!”
韩超凡愤然地将那像是快要残废了的手用力甩动,隐忍了多日的怒火正待爆发,却见小女人朝他走过来,不出声地伸出手,往他那僵疼难耐的手臂上上下下、来来回回地掐捏按摩。
眼见如此,就算是再气、再恼,也不能对着一个正在帮他纡压按摩的女人发作吧?
敝的是那嫩葱般的十指明明滑润如泥,却偏又是劲道十足。
就在那么一下紧接着一下后,别说是他的筋骨血脉得到了松解,就连那原是烧得热烘烘的胸火也不知消到哪边去了。
数日来那种仿佛上了贼船的念头,居然就这样子地被蒸发不见了。
眼前小女人并不高,尤其是当她乖驯安静地站在他眼前时。
她低垂着螓首,让他只能瞧见发涡及那纤细柔美的翦影曲线,然后忍不住要生起怀疑了。
怀疑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呢?
温柔的时候像春风,甜美善解、可亲迷人,会引人于不知不觉间缓缓耽溺。
尖酸的时候像焚风,霸道蛮横,意图烧尽所有碍了她路的花草树木。
冷淡的时候像北风,凛冽寒冷,谁也别想靠近她三步之内。
这三种还是他最常见的,而除了这些以外,难以归类的怕有上百、上千。
换言之,这是个千面女郎,搞不好就连她自己也弄不清楚自己的真实面貌。
“好一点了吗?”范橙橙抬头关心地问,却发现他看她看得出了神,遂再问了一遍。
他终于听见了,快快点头“没事了,谢谢!”赶紧将手移开。
“你不必跟我说谢谢”此时的她又成了善体人意的范橙橙了“你说得对,是我的错,我离开了太久。”
“也不全是你的错啦”见她如此,他反而不好意思了“是我自己修为太差,没能达到你的标准。”
“算你有自知之明,知道还不及格。”她点头,眸底有道诡光闪过“这可是你自己承认的喔,所以你会听我的安排了?”
“安排?”他听不懂。
“这个周末我们到屏东去看流星雨,”美丽的小脸上出现了兴奋光彩“最佳观星地点必须要是空旷且无光害的,愈往南走愈清楚,且又不必跟人挤个半死,所以垦丁的龙盘公园、关山、佳洛水,或是社顶公园,都是最佳选择。”
“看流星雨?”她那头一回出现的兴奋笑靥看得他微微生痴,只能重复。
“嗯,因为你放松学习的程度始终不够,我想加快一点进度了。”
“看流星雨又和练瑜伽有什么关系了?”他直皱眉头。
“想练好瑜伽就要懂得放轻松,去见识一下天体异相,膜拜一下大自然,你才会知道自己的渺小,而那些会让你紧绷的琐事又有多么的微不足道。”
他思考了几秒钟,面色为难。
“能不能换个时间去?这个周末我有事,我答应了要陪卉珊”这种事情明明不必不好意思,他却奇怪地说得有些心虚“就是我的女朋友,说要去参加她的钢琴发表会。”
她哼气“我知道她是你的女朋友,只是不过是个发表会,很重要吗?”
他点头“那是她筹备了半年的成果,还特地从德国邀请来国际知名的小提琴家帮忙协奏。”
她不苟同。“你知道一场真正精辨的流星雨得等待多少年吗?又知道为了想看那‘每秒四颗、星陨如雨’的百年难得一见奇景,做个历史见证,有多少人彻夜不眠,狂喝蛮牛、保力达等提神饮料,就是为了想要亲眼目睹吗?”
“但是我先答应了卉珊的”
事实上是夏卉珊已和他闹了好几回,说他总是以公事为理由,陪她太少,于是下了最后通牒,说如果他连她最重要的发表会都不出席,那就等着收分手通知吧,这才终于让他记住了这件事的,却怎知此时又另生枝节?
对于夏卉珊这个女朋友,他向来就像是在看档案似地,上头归档标题写着大大的“未来妻子”四个字。
因为他很清楚,无论是在外貌、性格、家世,或者是在未来的事业协助上,那个能对他最有帮助的女人都是她。
他不懂得什么叫谈恋爱,也不晓得何谓心动,只知道在各项评比上,卉珊都是最适合他的女人。
所以他不想接到她的分手通知,一点也不想,于是他只能试图劝范橙橙改变主意了。
“其实我最近的学习已经渐有进步了,少看一场流星雨应该影响不大,而如果真的要看也可以透过电视转播,或者就近在北部找个有点儿高度,又少点儿光害的山头就行了,何必非要跑到屏东去”
他话还没说完,她已经掉头就走了。
他的瑜伽老师生气了,连他这个从来不会哄女生的男生都看得出来。
他看见她低头乒乒乓乓地收东西,关灯、关音响,甚至率先走出了练舞室。
“橙橙!”
见她如此,韩超凡倏地心慌,却也不懂自己究竟在慌什么,只知道快快追上前去。却在喊了几回她都相应不理时,只好伸手捉住她,强行将她转过身来。
“橙橙,你在生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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