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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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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爹,都是孩儿的错,孩儿会检讨。”闵斯珣几乎是咬牙说这些话,过去爹对他只有赞赏,极少责备。

    嘿嘿嘿。

    闵靳琳见状在心里偷笑,心想:总算也被骂了吧?只挑她一个人的毛病,偶尔她哥也该挨顿刮,那才公平。

    “但是光换锁有用吗?你都已经找了九名锁匠了。”闵斯琳伸出手,掐指一算不得了,十根手指都快不够用了,难道还要让她脱掉绣花鞋接着算吗?

    “闭嘴!”闵斯珣简直忍无可忍。“你要是有空管我的闲事,不如学习怎么做女红,要不就出去跟人家寻宝、抢古董,别来碍我的事。”

    “瞧你把我讲得跟个土匪似的,我可是拎着银子去跟人家抢的。”以为寻宝有这么简单呀,呋。“况且至少我抢出一片山河,不像你,连个小小的夜贼都对付不了,还敢跟人说大话。”

    闵斯琳本来也想稍微削她哥两句就算,但他既然先开战,她当然也得全力以赴,免得被耻笑为孬种。

    “好了好了。”闵老爷出面做和事佬。“琳儿近来确实替家里做了不少事,从皇甫家的手中抢下不少古董,这一点她倒没说错。”

    闵氏商号和廊房头条的皇甫家是京城两家最大的古董商,同时也是世仇,不同的是,闵氏商号原来不涉及古董买卖,皇甫家世代则皆是从事古董交易,在闵氏还没成立古玩铺前,称霸了京城整个古玩市场,是闵氏的头号对手。

    “难得爹也会说公道话。”闵斯琳得意极了。“皇甫渊那混账,一定没想到我居然有这么大本事,抢下这么多他看中的货。”

    寻宝、抢古董不仅得花费时间、金钱,还需要极好的眼力,她就有一双只消一瞥,即可明辨好坏真伪的利眼,这也是她屡屡战胜对方的利器,毕竟不是人人都有一双像她一样锐利的眼睛。

    “只是跟他手下的喽啰较量也这么得意,等哪天皇甫渊亲自出马,你再来得意也不迟。”闵斯珣本来没什么兴趣跟他妹妹抬杠,不过既然都已经开干了,他也下客气,也是很痛快地削回去。

    “就算他亲自出马,我也不会输。”闵靳琳对自己的眼力和行动力都深具信心,也不怕她哥挑衅,倒怕她爹不公平。

    “别吵了,你们两兄妹。”闵老爷头疼着呢,没见过像他们这么不和的兄妹。“珣儿说得也没有错,琳儿你确实太野了,是该收敛一点。”

    才在怕她爹不公平,她爹就不公平给她看,气煞闵大小姐是也。

    “爹就只会念我,干嘛不说大哥?是他把事情搞砸的。”闵斯琳噘高嘴,一点都不服气。

    “我说过,我已经在想办法,不需要你多嘴。”闵斯珣冷着一张脸,非常厌恶被他妹妹抓住小辫子,让她有说天地道的机会。

    “哼!”闵斯琳转过脸,不理她哥哥。

    “不过珣儿,”闵老爷叹口气,很是担心。“这件事情不赶紧解决也不行,咱们因为屡次被这该死的夜贼得逞,成了京城茶余饭后的闲话,我可丢不起这个脸。”

    这恐怕才是让闵老爷发火的主要原因,毕竟城里有个死对头皇甫家在,到哪儿都不安心,做什么都要考虑面子。

    “怕就怕人家已经拿这个笑话当瓜子嗑,还配上一壶上好的雨花茶给吞进肚里了。”闵斯琳这话说得轻巧,实际上的意义却很深刻,间接提醒她老爹皇甫家已经笑翻天了,直接点中闵老爷的痛处。

    “珣儿,你一定得想办法才行。”闵老爷一个拳头打在手边的黄花梨箭腿小桌上,再多一份力量便能将椅腿打碎。

    闵斯珣冷冷看闵老爷气愤的表情,和他妹妹脸上的微笑,心想这对父女还真是宝,一搭一唱活像在演双簧,他都懒得回应了。

    “我一定会尽快解决这件事,您放心。”只是,他也有错。身为当家,却阻止不了金库遭窃,怎么样都说不过去。

    “这就好。”闵老爷点到为止,没再继续责备闵斯珣,气坏了一心找碴的闵斯琳。

    今日兄妹交手的结果还是由闵斯珣胜出。

    虽说这是因为裁判不公的结果,但现实就是现实,谁也没有办法改变。

    无聊得可以。

    桌上的落花生堆得跟座小山一样,就看见古云媚斜坐在柜台后方的椅子上,两脚大剌剌地放在柜台上,一边啃花生,一边打哈欠。

    日子怎么过得这么无聊啊!

    然后顺便伸了一个懒腰,见店铺前面毫无动静,又继续拿起花生啃。

    味道真不错,这个时候要是能够来一杯小酒,就更对味了。

    她张大口,不断地往空中丢花生,每一粒花生都接得准准的,技术之纯熟,恐怕连江湖老前辈都自叹弗如,都要感叹长江后浪推前浪。

    忽地,她瞧见有辆马车远远朝铺子驶过来,那好像是闵斯珣的马车。

    他来店里做什么,该不会又要找老爹吧?

    迸云媚这才想起自己的店门没关,她这个样子要是被闵斯珣瞧见,那还得了,于是匆匆忙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把桌上的花生壳通通扫到地下,将已经剥壳但来不及吃的花生统统塞进嘴里,却因此而被花生呛到。

    “咳咳!”天杀的,这是什么状况,怎么刚好挑这个时候来?

    眼见闪躲来不及,她干脆一面咳,一面拿门板关门,卡到最后才发现少一片,都怪她该死的蛮力,没事把门板劈成两半做什么?

    “嘶”闵斯珣的马车方在锁店的前面停妥,他便急着掀开赤色锦织门帘跳下车,欲进店铺。

    “怎么,店没开?”看见紧闭的门扉,闵斯珣的脸都绿了,他以为这次一定能见到店主人,结果却赏给他一记闭门羹。

    然而,最教闵斯珣挂念的还是古云媚。他从来没见过像她这么脆弱易感的姑娘,随便一句无心的话便能引起她满心的道歉,让看得人都为她心疼。

    闵斯珣其实不愿承认,自己这么急着来此,有一半的原因是为了古云媚,他好像爱上她了。

    一见钟情这种例子屡见不鲜,但他从来没有想过会发生在他身上,真个是太奥妙了。

    只是紧紧关闭的门着实扫兴,就算他想面见佳人,也被这些伤痕累累的门板挡住,无从表明心迹。

    他有些失落的转身,害怕自己从此再也见不到古云媚,和她天仙似美丽的笑容。

    “咳咳!”

    自门后方发出的咳嗽声瞬间阻止他离去的脚步,闵斯珣定神聆听,这声音竟然是归古云媚所有,于是焦急地捶门板。

    “古姑娘,是你吗?”他敲得可用力了。“是你在门后吗?”

    门外的闵斯珣担心她是不是因为生病了才会咳得这么厉害,门后古云媚一只手压住门板怕他闯进,另一只手抓住喉头,免得自己会被满嘴的花生噎死,简直痛苦到不知怎么办才好。

    “古姑娘!”叩叩叩!她越是不出声,闵斯珣越是担心,门捶得更厉害。

    拜托,不要捶了

    “咳咳咳!”她终于还是被花生噎到,只得用力捶自己的胸膛,硬把卡在喉头的花生敲进肚子里去。

    “古姑娘!”他好像听见撞击的声音?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迸云媚决定不躲了,开门打发闵斯珣走,省得真的被他害死。

    “咳咳咳!”天啊,真难受,下次她绝不再碰花生。

    她把门板一块一块拿下来,正要开门之际,突然想起之前的伪装,只得神色一凛,匆匆请戏神上身,和她一同欺骗人去。

    “闵公子咳咳咳!”她一方面得装端庄,一方面还得和喉头的搔痒搏斗,真个是非常辛苦。

    “古姑娘,这是怎么回事,你生病了吗?”闵斯珣就怕她出事,没想到他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她咳得非常厉害。

    “没什么要紧。”她咳到小脸发红。“只是感染了些风寒,吃点葯就好。”妈的,她的喉咙痒得不得了,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爬一样难受。

    “但是”

    “闵公子是不是又来找家父?”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速战速决,然后冲进厨房找水咽。

    “是。”他担心地望着古云媚。

    “家父在城外生病了,家母昨儿个出城赶去照顾他,我也不知道他老人家什么时候才会回来,这回恐怕帮不了闵公子的忙,就劳烦闵公子另请高明吧!”她一边说话,眼睛一边流下豆大的泪珠,她真的恨死这些花生

    “这么说,现在店里头只有你一个人?”他打听过了,这家店主人就生她一个女儿,除了她以外,没有任何兄弟姐妹。

    “是的,闵公子,就只剩我一个人。”她第一次被迫流下这么多眼泪,还是浪费在该死的花生上。

    她的喉咙真的好痒

    “所以你才把店门关上。”他可以理解她为什么流泪,她一定很害怕独自一个人在家。

    “嗯。”古云媚点点头,好希望他赶紧滚蛋,让她回房休息和喝水,她真的咳得好累。

    “只有你一个人在家,你一定很害怕吧!”闵斯珣环看整间屋子,前方是铺子,后面是住家,完全是市井小民的格局。

    “还、还好,不是十分害怕。”她现在最怕的是他死赖着不肯走,那才是噩耗。

    “咦,那些是”好像是花生壳,他是不是眼花?

    “哪些”她的视线跟着飘到柜台的地上,看清楚了以后大吃一惊那些死不瞑目的花生壳!

    “咳咳咳!”为了掩饰,古云媚赶紧闪到他前面大咳特咳。

    “咳咳咳!”怕演技不够逼真,她咳到双手压住胸口弯下身,就怕自己比不上西子。

    她也许没有西施沉鱼落雁的容颜,但上等的美貌至少猎得到几只容易上当受骗的水鸟,眼前的闵斯珣很明显就是那些傻鸟之一,而且比任何人都心急。

    “古姑娘,你咳得这么厉害,必定是染上了严重的风寒,是否该请大夫过来为你诊断一下?”只是傻鸟傻则傻矣,却也有意外厉害之处,随便一出手便射中红心。

    “大夫?”古云媚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字眼。

    “我想请大夫过来为古姑娘诊治,确定一下你到底受寒有多严重,才会咳得如此厉害。”闵斯珣不知不觉把在下两字换成了更亲密的“我”宇,但古云媚现在哪管得了这些,她担心的是他会不会真的去请大夫。

    “我只要好好休息一晚就会恢复了,闵公子您毋须如此费心。”她试着用最客气的措词婉拒他的好意,柔弱的语气只会更加深他的决心,没有丝毫作用。

    “不行,古姑娘。”他的好意不容拒绝。“令尊跟令堂皆不在家,你又如此柔弱,我必须负起看顾你的责任。”

    没人要求你负责,傻蛋。

    迸云媚眼泪簌簌地流下,好想杀了自己。

    她只是被花生噎到喉咙痒,和该死的风寒无关,拜托不要请大夫。

    “我真的只要休息一个晚上就没事了。”别逼她吞花生壳自尽,死相会很难看。

    “那好吧!”闵斯珣退让一步。

    “呼!”太好了

    “我请大夫明儿个早上再过来看你。”

    结果他还是坚持请大夫,只是时间早晚。

    “谢、谢谢闵公子。”古云媚有苦说不出,她没事,一点都不必看大夫

    “那么,我就先告辞了。”闵斯珣虽然答应先定,总还是不放心,频频回首。

    “慢走。”她攒着罗帕贴在胸口,温驯地为他送行。“慢走你这混账,啊”迸云媚气得仰天长啸,心想她怎么这么倒霉,这下该怎么办才好?

    不管了,豁出去。

    当天晚上,她一会儿洗热水,一会儿泡冷水,洗完了后故意穿着薄衣,同时还要求爷爷告奶奶,拜托风寒大神快点降临。

    两个时辰后

    “哈哈啾!”她可以确定,风寒大神已然光临寒舍,她染上风寒啦!

    她摸摸额头,嗯,不错,还发烧,这下那混账可没话说了。

    “哈哈啾!”连鼻水都流下来了。

    迸云媚一面擤鼻涕,一面诅咒闵斯珣。

    她跟他真是犯冲,无论十年前或十年后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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