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的烛火荧荧闪烁,照亮了深夜寂静的长廊。
趁这月色昏暗、万籁俱寂的夜晚,隐藏在暗处窜动的两道人影,时而飘来窸?碎语,似乎正进行着重大的阴谋
“快点!快点!”刻意压低的女声催促着身旁的仆人。
“二夫人,这样好吗?大小姐对人也不坏”说话的仆人似乎对自己所要做的事感到良心不安。
被称作二夫人的女人义正辞严的说:“所以我才没要她的命啊!只要目的一达成,这草人我自然会收回,她也就会清醒了,她依然会是个活跳跳的人;而我就不一样,错过这次的机会,我们母女俩恐怕再也永难翻身。这辈子我的命已经够苦,不想再让我的女儿也步上我的后尘,要怪不能怪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一定要让我的女儿风风光光、名正言顺的嫁入将军府,做正室夫人。”
听到主子的话,做下人的她安心了许多。是啊,她们又没有要害人,只不过是让大小姐睡个几天,也不会让大小姐少块肉;而且看主子的心意坚定,主子风光,做下人的走路也有风。
趁着四下无人,迅速的将草人埋进挖好的土堆里,两人旋即离去,隐没在黑夜中
绍玉雪觉得自己好像身处在一个十分拥挤的环境中,被一群人推挤着,那种感觉很奇怪,仿佛有十几条被子包围着她,令她热得很难受。
如果是做梦,只要她醒来,一切就会恢复得跟平常一样。
只是她的想法在她睁开眼的那一瞬间破灭了,她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她居然被关在狭小的竹篓里,身旁还有一大群的如果她的认知无误的话,眼前的生物应该是叫鸡,可为什么她会和一群鸡关在一起呢?
这绝对是在做梦,她一定还没醒来。
“喂,新来的!”
绍玉雪看见其中一只鸡张开嘴,更奇怪的是她居然听得懂!
“鸡会说话!”她惊叫。
“喂,新来的,你在大惊小敝什么,你自个儿不也是鸡吗?”说话的那只鸡不懂她在大惊小敝什么,也觉得她的反应很奇怪,仿佛她是第一天当鸡似的。
“我是鸡?我怎么可能是鸡?我是人啊!”无法消化亲耳所听到的话,绍玉雪惊恐的大叫。
她一定是在做梦!
“瞧你生得鸡模鸡样的,还自以为是人!别痴‘鸡’说梦话了,想做人,等下辈子投胎吧。”那只鸡说着。
周遭的鸡也跟着嘲笑起绍玉雪来。
她怎么会变成鸡?老天爷是在跟她开玩笑的吧?还是其实她已经死了,投胎变成鸡了,否则她怎会无端从人变成鸡?可是她什么时候死的,她自己怎么会不知道?
明明她昨天还跟爹娘说话,还是她发生了什么意外,然后莫名其妙的死了?
难道是她对人世间残存太多的眷恋,以致她还忘不了人世间的记忆吗?
爹娘不知道怎么样了?尤其是娘,就她这么一个女儿,若她真的死了,娘一定伤心死了。
娘她好想哭!可是当鸡要怎么哭?她不会。
“喂,快瞧,有两个女人靠过来了。”突然有只鸡叫着,引起其它鸡的注意。
“快!快装成病恹恹的样子。”有一只鸡纯熟的催促着大伙儿。
“为什么要装病?装病是不吉利的。”绍玉雪还不明白当鸡的苦处,只想着做人时若是无病呻吟的话,恐会真的惹病上身。
“笨!被人买走了就等着变成鸡尸,成为桌上佳肴了。”说话的鸡受不了的白了绍玉雪一眼,心想这新来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绍玉雪还没理解桌上佳肴是什么意思时,她已经被鸡贩给抓出竹篓。
这下她恍然大悟,终于会意出桌上佳肴的意思,可惜已经来不及,鸡贩强而有力的手掌抓住她两边的翅膀,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她抓出了竹篓。
“不、不!爹娘,玉雪在这里,快来救玉雪啊”绍玉雪大叫,无奈她现在是鸡不是人,她的叫声根本就无人能理解,只是招来更多同情的鸡眼而已。
对这相处短暂的伙伴,鸡同伴们只希望她来世别对人世间有太多的执着。
绍玉雪拼命的想逃走,可是动作纯熟的鸡贩把她抓得死紧,她只能发出呜咽的悲鸣。
老天!您到底在跟我开什么玩笑啊?
早市的热闹是习惯睡到日上三竿的人所无法想象的,茅久儿不明白为何婆婆一早就兴匆匆的拉着她上市集。
“娘,我们要去哪里?”茅久儿犹带着睡意的问。
“媳妇,你瞧!”席玉娘高兴的指着目标物。
茅久儿以为席玉娘要叫她看什么稀奇的东西,兴致高昂的顺着席玉娘玉手所指之处,随即便感到一阵失望。
没什么特别的嘛,只不过是一个卖鸡的小贩而已。
不过看到那些鸡,茅久儿又想到自己最近常喝的鸡汤。“娘,媳妇知道你的好意,但是我现在看到鸡汤就有些反胃,可不可以休息一阵子别喝啊?”她苦着一张脸。
“娘买鸡不是要煮鸡汤用的。”想也知道,若真要煮鸡汤,她又何必大费周章的带她来选鸡。
“那娘要干什么用的?”茅久儿不解的问。
“拜堂用的。”席玉娘语出惊人地道。
“拜堂?”是她想的那个拜堂吗?
“没错!娘这次特别带你来,是要你来帮忙挑选给你小叔拜堂用的鸡娘子。”
席玉娘这次是铁了心,决定对小儿子使出非常手段。
“鸡娘子!”茅久儿惊呼。“娘,你不是开玩笑的吧?”
“都带你来这儿了,你想娘会是开玩笑的吗?”席玉娘的眼神是再认真也不过了。
茅久儿早听闻婆婆有意帮她的儿子娶鸡娘子的事,没想到婆婆说的是真的,不是用来吓唬人的,难怪当初相公会紧张的先与她成亲。
而杨家现在只剩最小的儿子杨千蒲还未成亲,又夜夜流连花楼不归,听说他的恶名声比他的两个哥哥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怜哦!连城内公认长得最丑的阿花都不肯委屈下嫁给杨千蒲,也难怪婆婆生气的帮他找个鸡娘子。
但小叔不想娶妻就算了,干嘛非得帮他讨个鸡娘子当老婆?
想来是儿子的不听话,让婆婆觉得她这个做娘的受到挑衅,所以为了捍卫做娘的威权,她决定让自己的儿子娶一只畜生为妻。
席玉娘在鸡贩前瞧了又瞧,忽地在看到其中一只母鸡时就特别有感觉,因此当下就决定。“久儿,你瞧,那只母鸡毛色光亮,鸡眼也炯炯有神,跟蒲儿是不是很速配?”
席玉娘问茅久儿等于是白问,因为茅久儿自从嫁进杨家还没见过杨千蒲;不过,即便她没见过杨千蒲,她也回答得出来,人跟鸡怎么会速配?只是看婆婆心意已决的模样,她没胆说出口。
“娘,你决定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我没意见。”
“好,既然你也同意。”席玉娘随即转向鸡贩。“卖鸡的!我要那只母鸡轻点,别把它抓伤了!”
看婆婆高高兴兴的帮小叔买下鸡娘子,茅久儿真为小叔的未来担心。
自从兄弟们有志一同的要以行动来抵制娘想要他们三人娶妻的念头,此后杨千蒲便勤于跑妓院。
他本无意娶妻,对他放下多余情感的女子,注定是要伤心的。
而他夜夜流连子花街柳巷,很快就赢得青楼薄幸之名。
只是杨千蒲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从来只会花钱不会挣钱的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面临了无钱可花的地步。
他是家中的老么,从小两个兄长便对他这个么弟爱护有加,以致他的成长过程十分顺遂;在他选择要“荒淫度日”后,他们也毫无条件的支持,也十分慷慨的赞助银两。
然而,再深厚的兄弟情谊也终于面临到了尽头的时候。
自从两个兄长先后成亲后,赞助的银两也很没义气的宣告终止,使得把青楼当自个儿家睡的杨千蒲,很快就两袖清风了。
所以,在这个有钱便是大爷的地方,杨千蒲便是多待片刻也遭人嫌。
对于杏花阁的老板娘李嬷嬷来说,她怎能容忍没钱还敢来上妓院白嫖的人。
当初若是杨千蒲没捧着大把银两上杏花阁来,她怎么可能应他的要求,让杏花阁的红牌翠袖姑娘陪客,甚至还陪睡呢!
如今身无分文的他,哪里还有资格霸占她杏花阁的红牌;何况她这里是花楼,不是酒楼,可不兴赊账那一套。
没银两!哼,回家喝奶去吧!
李嬷嬷一副晚娘面孔的站在杨千蒲面前,双手叉腰,尖酸刻薄地道:“杨三公子,今儿个您别说我李嬷嬷无情,好歹您也是为我这间杏花阁奉献过一份心力的大金主,只是您已山穷水尽,家里的人又不肯送银两来让你继续享乐,您也得体谅李嬷嬷我只不过是做小本生意的人,您别怪嬷嬷我无情。
杨三公子,您是要自个出去,还是要我请人把您给丢出去呢?不过嬷嬷我还是不希望把事情做绝,与杨三公子撕破脸,还希望杨三公子自个儿识趣点;毕竟留点三分余地,将来见面也才好说话,您说是不?”
总而言之,李嬷嬷说了一大堆,就是要他双手捧上银子,否则她就将他丢出这间杏花阁。
杨千蒲也不是个不识趣的人,他站起身,潇洒的挥挥衣袖。
“知道了,我走就是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既然杏花阁不欢迎我,那么我杨某还可以到银花阁、金玉楼、采花楼天下之大,花楼之多,就不信没有我杨千蒲容身之处。”杨千蒲当真拍拍屁股走人了!
李嬷嬷一副要走请便,摆明了不送客的姿态。
“嬷嬷,这样好吗?万一杨三公子被哪个嬷嬷给收留,那不就是咱们的损失了吗?”翠袖担忧的说着。其实她内心是舍不得杨千蒲,因为他跟别的恩客不同,虽然他看似放荡不羁,又时常流连花楼,可他为人很君子,在他的眼里也没有一丝看轻她们是青楼女子的眼光。
所以她在杨千蒲的身边,才觉得活得比较有尊严,比较像自己。
“这你大可放一百二十个心,嬷嬷我开的是青楼,不是开慈善堂,做嬷嬷的什么事都可摆两旁,视‘见钱眼开’为最高原则。只要是身上连个子儿都没有的大爷,管你是哪个皇亲国戚,是绝不可能踏进哪家青楼妓院的大门一步的。”
看来李嬷嬷是铁了心肠,翠袖也难掩失望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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