喃道:“图风大师又是这般的死状?”
公子眸色间亦是沉沉,语气却极为镇定柔和,轻声抚慰道:“别怕,有我在。”
空风大师道:“这位姑娘为何说又是这般死状?”
公子将望云夫人以及绿柳巷凶案述说一遍,初夏在他说完后,颤声道:“那凶手应该是跟着我们,来找图风大师的。或许,这一路上他一直跟着我们。”
“你胡说!”先前那小师傅插口道“你便是凶手!我们师兄弟数人都看见你的背影,还有这股香味!”
空风大师微微摆手,道:“你们去见过图风师弟?”
公子坦然应道:“不错。”
“图风师弟近二十年来,所习者为印度密宗传来佛家心法,是以在少室山后密林中静修。不知君公子找他何事?”
“先父与图风大师交好,近日夜安听闻一些往事,特向图风大师前来询问一二。只是大师尚不及相告,便遭歹人毒手。”
“至于凶手是谁,或许便与这往事相关。”公子顿了顿“这位小师父指认我身边这姑娘为凶手,想必是误会一场。图风大师武艺高强,又岂是她一个不会武功的小姑娘杀得了的?”
空风大师抬起眼眸,打量了初夏数眼。
“方丈,你别听他们的!”那少年僧人插口道“谁说凶手一定要会武功?”
公子眸色一亮,问道:“此话怎讲?”
“我们赶到之时,图风师叔祖还剩最后一口气。他他坐在那里,对我们摆手,让我们莫再追了——若不是师叔祖甘愿让人杀死,他又怎会这样镇定。”
方丈闭目良久,方叹气道:“君公子,你我忘年之交。今日之事,非我不信你,只是目前看来,实是错综难断。不如你先随我上山,再寻出解决之道,至于这位姑娘,也请一起吧。”
初夏被安排在寺院外东座的小院落中先行住下。不多时,便有执事僧请公子前去,初夏心下终究是有些害怕。她虽不说,眼神却怯怯的望向公子的背影。
公子本已行到门口,却又仿佛感知到什么,转还回来,低声道:“此处已是少林寺腹地,极是安全。你一晚未睡,就去厢房里歇一歇,我去去就回。”
初夏不忍令他担忧,点头道:“那你去吧。一切小心。”
日出之时已过,光影疏密之间,清晨的雾霭正缓缓散开。脚步声亦渐渐远去,初夏却殊无睡意,她在小院中石凳上坐下,手中拿了一根树枝,胡乱的在地上画着。
嗒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脚边。
初夏拾起那颗石子,却见外边包裹着一层油纸。
油纸上寥寥四字:慎终如始。
是谁丢进来的?是给她的么?又是什么意思?
初夏站起来,四下环顾,又打开院门,却见门口立着数个武僧,皆沉眉敛目——又哪有人影?
公子偏偏又不在,初夏坐在石凳上,一遍遍的看着纸条。不知过了多久,日影中移,身子忽然一轻,便被人拦腰抱起了。
她刚要挣扎,却听到公子的声音,在她耳边道:“怎么在石凳上睡着了?也不怕着凉?”
公子径直将她抱回房中,放在床上,温柔道:“好好睡一会儿,晚上我们就下山。”
初夏反倒坐了起来,抱膝道:“他们愿意放我们下山?”
公子淡淡一笑:“我允诺方丈,两个月内必然查出凶手,送回少林。”
“若是抓不到呢?”
公子未答,初夏心中却是一紧,似他这般在江湖上的身份与地位,一诺千金。若是失信于人,便只有一个退隐的下场。
初夏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抚在他的眉眼间,轻声道:“你这又是何必呢?人不是我们杀的。”
“虽不是我们杀的,却因我们而起。”公子轻轻叹了一声,眉宇间颇有些倦涩,抓住她的手,贴在自己面颊之上“况且两月时间,亦绰绰有余了。”
“啊,对了,这是你刚才走后,有人扔进院子里的。”初夏将那纸条展开。
公子看了一遍,却并不惊讶,只沉吟道:“这四个字,未知是敌是友。”
窗外竹影轻晃,公子的侧脸轮廓清隽,他的视线亦是一如往常般温润平静,初夏忽然觉得安心,慢慢垂下眼眸,轻声道:“你不累么?”
公子抚抚她的鬓角:“你睡吧,我就在这里。”
这间小室,简朴至极,也就一桌一床而已,初夏便往里边让了让,鼓起勇气道:“你也睡一会儿罢。”
公子怔了怔。过了片刻,床榻轻轻往下一陷,初夏闭着眼睛,脸颊却烧得通红,此刻幸好面朝着床内侧,否则自己可真不用再做人了。
她小心的想要蜷起身子,却听到身后公子的声音像是带着低低的魅惑,又似是小小的恳求:“小丫头,我能抱着你么?”却未等她回答,他的手已经滑到她的腰侧,不松不紧的环住,而呼吸落在她的发丝间,平稳轻热。
浑身都紧绷起来,哪怕是身后再轻微的动静,也变得异常敏感,初夏忽然有些懊悔自己这个提议。
“就这样,不要动。”公子低声道,闭上双眼,鼻中嗅到幽幽芳香,而怀中少女的身体温热柔软,外界的纷扰纠结,皆因这一刻,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