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公子虽未开口,青龙却莫名的觉得紧张起来。
“浣纱门是南方极为隐秘的一个教派,据说门中都是女子,江湖中几乎无人知晓。这一次也是碰巧,白雪的师傅发觉她们的内力心法极为怪异,便吩咐玄武沿着这条线索查下去了。”
青龙皱了皱眉:“追杀苏秀才的是个女子,杀了图风大师的也是个女子,莫非是与这有关?”
“这些都可以是巧合,可是浣纱门的入门仪式,却骗不了人。玄武在密信中说,入这浣纱门前,门主会问每个女子,是割喉还是断发。”
“这是何意?”
公子唇角微勾,目光中却殊无笑意可言:“若我所猜不错,浣纱门下皆是贫苦被弃的女子——割喉即生无可恋,断发意味着重生做人。”
“望云夫人和十多年前的绿柳巷凶案的杀人手法,却与这浣纱门相似了。”青龙喃喃道“不知这和君府又有什么瓜葛?”
公子却不答,站起负手望着窗外的瓢泼大雨道:“青龙,你跟随我这么多年。这一次,我要将一件极重要的事托付与你。”
青龙面色凝重,点头道:“公子请说。”
“浣纱门的踪迹既然曝露,我会立时动身去取出山水谣,迟则生变。这一路行去,机关重重,初夏跟着我,多有不便。我要你和白雪留下,照看好她。”公子淡淡道“白虎这几日也会过来,合你们三人之力,我当放心。”
窗外水光云影,衬得少年的侧脸分外坚毅,他点头,只说了一个字:“好。”
公子忽然淡淡一笑,轻声道:“直到此刻,我才觉得,当年那小青龙,真正长大了。”他顿了顿,唤回青龙的原名:“旭尧,此事一了,你也该有自己的人生了。在君府是走是留,你自己决定吧。”
青龙微怔:“我我永远跟随公子。”
“四使是我父亲所设。这些年,你们为君府做的已够多,若说之前君府有什么恩情,也都尽数还了。”公子微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此事我已决定,无须多言。”
是夜,瓢泼大雨之后,盛夏三伏的闷热气氛渐渐淡薄下来。
公子自竹榻上起身。初夏在床上睡得很是安稳。其实从那一晚后,同处一室,他却总是在打坐运息,并未有任何逾矩的动作。他悄然走至床边,轻轻俯身替初夏拉了拉被角,却不防腰侧渔阳剑与床沿轻轻撞击,初夏一下子被惊醒了。
她下意识的拉住他的袖摆,因为刚醒来,语气还有些迷茫:“你要去哪里?”
“不去哪里。”他抚慰般摸摸她的头,忽然生出一丝悔意当初,他真的应该将初夏卷入这山水谣中来么?
“又要骗我”初夏坐起来,伸手去探他腰间的长剑“这是什么?”
公子默然,低声道:“我出去一两天,马上回来。”
“我和你一道去。”初夏揉揉眼睛,侧身去拿衣物。
“不,你留在这里,青龙与白雪会陪着你。”公子握住她的手,低低道“带着你,反倒有些不方便。”
初夏怔怔的看着他,点漆般的双瞳中滑过一丝懊恼:“你是嫌弃我会拖累你么?”
公子轻笑道:“不,我喜欢你不懂武艺。这样才能英雄救美。”
初夏忍不住微笑:“你是英雄,可惜我不是美人。”
他就这陪她低低说话,直到月上中天,才站起道:“我真的要走了。”
“那你千万要小心。”初夏不舍的拉着他的手,有些孩子气的叮嘱道“不管山水谣是什么,宝藏也好,武功秘籍也好,若是勉强,就不要了。”
“宝藏,秘籍,在我心中,都不及你万一。”公子轻柔的吻在她的眉心,眼神亦是温柔无限“待我回来,我们去便去北疆看大漠鹰飞,可好?”
初夏点头,看着他的背影隐匿在暗色之中,再也找寻不见——她微微启唇,想要喊住他的名字,却又不敢。她将身子蜷缩在薄被之中,手边余温尚在,他却这样走了初夏努力将那愈来愈浓重的不安感驱逐出去,良久,忽然道:“青龙,你在么?”
青龙果然伏在屋外,听她叫唤自己,便翻身进来了。
“他孤身一人去了,会有事么?”初夏忍不住道。
“公子十六岁之时,便孤身斩杀了华南五虎。你放心吧,这世上,我还不信有人的武功能胜过公子。”青龙在椅子上坐下,神色有些漫不经心。
“可是对方若使阴谋诡计呢?”初夏垂下眼眸,暗夜中瞧不见她的表情。
“邪不胜正。”青龙咧嘴笑了笑“别瞎想了。公子说了,左右不过两三日,他便回来了。好啦,你安心睡吧。”
夜色凉静,半睡半醒中,她依稀能听见马蹄敲打青石板的声响,一串串的,清脆悦耳可这马蹄声,到底还是将他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