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医生小心地将液体缓缓地推入他的体内,良久,才说:“看看吧,毒素不能清除的话,可能会有后遗症。”
这一觉绵长而深厚,让易子容在潜意识中不想醒过来,疼痛、麻痹、让他觉得昏睡不失为个逃僻的好方法。
只有手心始终是温热的,仿佛捧着一团小小的文火,舍舒服地炙烤,又似乎不屈下挠地在提醒着他什么。他不得不逼自己睁开眼睛,尽管睁开眼睛这个动作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于是第一眼,看见的是一双他很熟悉的手。
记忆中这双手指节纤长,指尖圆润。
如今却市满了交错的伤痕,十指都缠着绷带他困惑地慢慢抬起着头,望向床边的人。
她紧张地盯着自己,咬着下唇,努力地在忍住不要大哭出声。
易子容静静地看着他,仿佛没有感受到任何痛苦,眉宇间淡淡浮动着轻松,温暖得不可思议。
片刻后,他很突兀地开口问她,唇角勾起一丝笑意:“你是谁?”
杜微言微微张大了嘴巴,连眼睛都瞪圆了。
眼泪瞬间被逼了回去,她试图说些什么,可挣扎到最后,转头望着医生:“医生,毒素留在体内,会让人失忆么?”
医生也是愕然,半晌,才说:“我来检查一下。”
她还没有回过头,身体却落在一个极暖的怀抱里,他不顾自己手上还插着针,坐起来,将她侧抱在怀里。
薄唇恰好贴着她的耳朵,仿佛要将她的耳垂含在口中。
“傻丫头,我怎么可能把你忘了?”他低低笑起来,她紧张的样子让他觉得心情大好,玩笑也是恰如其分“好不容易等到今天,突然失忆,那就太亏了”
杜微言僵直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任他将自己圈在身前,一颗心慢慢落回原处。
后怕、狂喜、内疚接踵而来,这一刻,杜微言分辨不出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只是紧紧抓住他的小臂,放声大哭。
病房里其他人都悄声退了出去。
只有他们。他抱着她,而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耐心地抚苦她的背,直到她渐渐平复下来,呼吸声不再此起彼伏,不再交错而过。
“对不起我早该答应你的。”她顿了顿“是我不好。”
他听到这句话,眸色中浸满了笑意。
她诧异地盯着他看。
那双眼睛已不再是沉黑如墨。深棕的珑拍色,莹润流转。
杜微言忽然很想知道——
“你后悔过么?"
“后悔?”男人幽深的目光中滑过不可思议“我从来没觉得后悔。”
她定定望着他,又要落下泪来。
他一字一句,只是为了让她安心:“就算为了这一刻,我也觉得值得。”
“什么是永恒?”
他也找到了答案。
不过如此。
爱即永恒。
哪怕它不可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