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料想,竟然是我负了他。
向晖慢慢的拉起我,轻拍我的后背“不哭了,乖。”他语气中的宠溺一如往昔,可我知道我们已回不到从前。
“叶子,我们从头开始好不好。”他拉近我们的距离,热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脖颈中。
从头开始,多么美丽的谎言,是在自欺欺人吗?
我抬起头,泪如雨下“晚了,向晖,现在说什么都太迟了。”
向晖紧张的说:“怎么会太晚,如果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一切都可以从头来过。从这一刻起,我重新追求你,而我会尽力让你再度爱上我。”
向晖的嗓音带着使人心动的蛊惑,双瞳清明,他向我张开双臂,我有一瞬间的恍惚,也想偎入他的怀中,重温往日的温情。
但我的理智在告诉我,不可以。
我使尽全力推开他,准备好的说辞在舌尖翻滚数次才张口:“向晖,我们,不可能了。陈宇华对我很好,我不可以辜负他。”天知道我是多么的言不由衷,但很多时候,爱情并不是生活的全部。我和向晖之间,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我已经负过陈宇华一次,不能再负他第二次。
一丝冷哼自向晖鼻尖溢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张所谓的结婚照,就是他给你看的吧。”
我动了动唇,没出声。向晖虽没有完全猜中,亦不远矣。
向晖冷笑着“照片是我传给大鸟的,是怎么到的陈宇华手中,想来和大鸟脱不了关系。但是大鸟对照片的来龙去脉一清二楚,我相信陈宇华不会不知道。而他只给你看了照片,对缘由只字未提,你不觉得可疑吗?”
我的胸口倏地像是被人生生撕裂,向晖的话拨开了团团云迷雾,却又让我重重的摔入悬崖深处。
我将下唇咬的发紫,他的话不无道理,可我就是认定自己的想法才是真相,我认真的对向晖说:“陈宇华不是这种人,我相信他。”
“你相信他,却不相信我?”向晖眼中有一闪而过的伤痛,神色不豫。
我无声的叹息,事到如今,谁对谁错都不再重要。
我和向晖之间,从他离开的那一刻起,就成为了渐行渐远的两条有过片刻温存的相交线。
现在只不过是解开了困扰我多时的一个心结,其他并没有多少改变。
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向晖,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了。”
“你还在怪我对不对,怪我当初狠心离开你。”向晖痛苦不堪的抱紧我。
我僵僵的站着,在这场历经七年的爱情角逐中,谁比谁更痛。
我沉默不语,向晖深邃的眼直直对上我,我心慌意乱的扭过头,又被他扳正,他眸光牢牢锁住我,令我避无可避“叶子,当年的事,是我不对,可我有不得已之处。”他清润中带着磁性的嗓音好似从远处传来,飘忽不定“你要是还愿意听,我便一五一十的说与你听。”
我不由自主的点头。
他终于扯出一丝极淡的笑意,尽管近乎苦涩。“你还记得我和你提过,我的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我们,我母亲常年在国外的事?”
我下意识的再次点点头。
向晖垂眸,眉深锁,好像是在努力回忆那段不堪的过往。“我父亲走的时候,我才五岁。小时候不懂事,看到别的孩子上下学都有爸妈接送,就问我母亲为什么我没有爸爸。”他长长的叹气,又陷入沉思。“我母亲时常抱住我边哭边说:‘是你的父亲不要我们了。’”
父母恩爱的我不能体会他幼时的苦闷,所以我只得继续保持沉默。
他沉吟了下“十二岁的时候,母亲离开这里去了英国,她说这儿是她和父亲相识的地方,有过太多的回忆,触景生情,无法再停留。而且”他停顿片刻,自嘲的笑笑“她更不能面对的是渐渐长大,容貌和父亲神似的我。”
我抚住他的手背,心微疼。十几岁的他就这样被孤独的放逐在这个城市,天底下真有如此狠心的母亲。
向晖身体倾上来,另一只手覆住我的,我一震,想抽回手已是不及,他唇微勾起,落寞的眼中多了分亮色。
我挣脱不了,也只得由了他。
他轻搂住我的腰,近于咫尺的声音在我耳际再度低低响起“每个月她都会汇给我足够的生活费,她觉得这样,就是对我负责,不再亏欠我什么。”
他的呼吸就萦绕在我脑后,我们现在的姿势过于暧昧,我不安的扭动身体,反被他搂的更紧。
“四年前,也就是大学毕业那年。我母亲在英国的一个好友给我打电话,”他垂下眼,伤痛又在他脸上浮现“母亲她欠下巨额赌债,如果不能在规定的期限内还清,就会”他哽咽着说不下去,而我也能猜到个大概。
我抚着他的后背替他顺气,他的痛我感同身受。
“我这一去,根本不知何时能回来,也许根本就回不来,我怕耽误你,所以”
我的眼泪大滴大滴的掉落。
“到了那里以后,为了尽快还债,我一天打好几份工,可那些钱连利息都不够。”
泪水一颗颗的洒落在他洁白的衬衣上。
“每天都在透支体力,坐地铁时头搁着椅子就能睡着,生病了也无人照应,只得咬咬牙,撑着再去工作。”
我不能眨眼,生怕稍稍一动,眼泪就会连续不断的涌出。
他忽然笑了笑“后来我遇上了eric和殷总。”
我蓦的抬头,向晖在我额头吻了吻“如果不是他们,或许我现在还在伦敦街头打黑工,还那笔永远也还不清的债务。”
我悄然抹去眼泪,右手手心被指甲掐的隐隐作痛。
“叶子,听完这些,你能不能原谅我?”他的神情有些紧张,有些惶恐,有些期盼。
我从来没有恨过他,只不过,命运让我们一次次的错失。
我不语,向晖低头看我,神情复杂。
我不说话,他就一直这么看着我。
他颈中的链子不知何时滑出了衣襟,链上的吊坠看起来分外眼熟,尽管时隔多年,我仍然一眼认出,这正是我当时掷还给他的那枚戒指。
“向晖,你这是何苦?”脸上泪水无言的流淌。
他平静的说:“我只是希望能挽回一切,挽回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
我僵直的站着,任眼泪在脸上肆意流过。
我困难的开口“向晖,我不怨你,也不怪你。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向晖欣喜的走上一步,我退后,摇了摇头“可是现实是无法改变的,我们都要去接受。我很快就将成为陈宇华的妻子,一辈子对他忠诚。所以,以前的事,我不想再提,请你也尽快忘记。”
他的脸垮下来“说到底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我重重的喘息,停歇的眼泪再度无声流下。
他以手背拭去我脸上的泪,郁郁的说:“叶子,我不想逼你。我尊重你的决定。”他若有若无的叹息“走吧,我送你回去。”
出租车上,他的手机响了数次。每次那熟悉的歌声总带给我不小的震动。尽管铃声从最普通的单音节换到现在的48和旋,始终还是那首曲子。手机背面仍旧贴着我的大头贴,尽管已被磨损的破旧不堪。
下车时,我看见他掏出的钱包,还是很多年前的那一款。陈旧的款式与他现在的身份极其不符,可他还是当宝贝似的留着,因为那是我送给他的唯一的礼物。一张照片从他钱夹中掉落,缓缓落在我脚边,他忙不迭的来抢夺,我只瞥一眼,脸上泪迹未干,又添两道幽伤泪痕。向晖和我分站两边,中间有一小小的婴儿正冲我们甜甜笑着,红润的小嘴微启,像我,眼睛黑如点漆,和向晖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般。
但是,这些和我再没关系。
今天只是个意外,过了今天,又将恢复到从前平静的生活,我安静的等待出嫁,他,将真真正正成为我生命中的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