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时间,便不再继续,两人一同到了工厂的食堂来吃饭。
白布衣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大规模却井井有条的饭堂,宽敞明亮的大厅中摆着大约有四十几张条桌,两排工人一言不发的排队依次打饭。高文举也不言语,与白布衣静悄悄的排在队伍之后,随着队伍慢慢移动。这种环境下,白布衣也被感染的没有说半个字,学着高文举的样子,领了饭盘,到打饭师傅面前,选了几个菜,陪着高文举在一个远离人群的角落里坐下。
“开眼了。”白布衣摇头赞叹不已。
高文举笑道:“快吃饭吧,下午还有正经事。说不准李府要来人和两位好汉谈条件呢。你要喜欢就天天到这来蹭饭!”
白布衣翻白眼了:“你这人!夸你两句还夸出错了?!李府来人有啥好谈的,你都知道他们父子把财物分别放在哪里了,而且连提取的凭证也有了,直接取回来就是,为何还要费那劲勒索?脱裤子放屁!”
高文举也不以为意,笑道:“我哪里稀罕他那几个钱,敲他是为了让他相信这事的真实性。再说那些黑钱可都是李老头父子的罪证!我要是黑了,不是替他消除了隐患,背了黑锅?”
白布衣想了想,不再反驳,埋头吃饭。隔了一会,又问道:“你说李沆和钱疯子会不会识破你这把戏?”
高文举道:“这点把戏,要瞒过别人,或许有可能,可想瞒过这种人,恐怕很有难度。不过钱疯子明不明白没关系,就算他猜到真相也不会说出来的,个中原因嘛,你懂的!至于李相公,那肯定是瞒不过的,说不定老头连幕后黑后是我都猜到了。不过他也不会说出来的,因为这事发生在他家了,嘿嘿,以他的性子,肯定会给李至通点气的,只可惜他一片苦心,不见得人家就会领情啊,搞不好啊,李至还会把这事猜到他头上去,到那时,嘿嘿,两位老伙计可就真的会闹的不可开交了。只要李相公这边和李至一闹翻,钱疯子那边再上一本,李至不倒就没天理了!”
白布衣苦笑道:“你可真够阴险的!这几年,若无李沆碍着情谊假装灯下黑任由李至胡闹,他哪里能如此嚣张?只有让李沆不再理会此事,这倒李的事才有几分把握。你这法子真真的算是打到要害上了。我就纳闷了,你还没进官场呢,怎么这么坑人的法子你都能想出来呢?你到底是文曲星下凡还是瘟神转世?”
工部尚书李至府。
李至浑身颤抖,哆嗦着将那沓状纸放到桌上,对面前站着的马大元拱手道:“孽子无状,居然用等颠倒黑白之事以图活命,真让老夫汗颜,让马管家见笑了。请马管家替老夫谢过相爷援手之谊,那小畜生虽则毫无骨气颜面,却终是老夫骨血。他愿意谤父,老夫却不忍舍子。无论如何,还是先等将这小畜生赎回再做他计。待他回来时,老夫父子同去相府面见相爷致谢!”
马大元拱手道:“如此,小人先行告退了,李大人留步!”
李至道:“马管家慢走。来人!送客!”
马大元送来的那沓状纸,便是由李宗简亲自执笔,趁着李沆和钱若水招待两位好汉时誊录下来的副本。
李至目送马大元离去,脸上那股胆战心惊的表情突然一扫而空,冷笑道:“我儿可真出息了!此等事迹也被人问了出来。哼哼!为了扳倒老夫,相爷可真是上心啊!居然连这等下三滥的法儿都使出来了,看来老夫以前还真是看错他了!”
身边一个声音道:“东翁何出此言?莫非相公以为三公子被绑之事,竟是相爷所为么?”
李至笑道:“除了他还能有谁?也是老夫关心则乱,一时未曾想明白此中关节罢了。试想一下,这汴梁城中,除他之外,还有谁敢对我儿下手?又有谁有如此大的能耐,在二十几名好手下悄无声息的将人掳走?又有谁会如此好心,既要掳人,却不曾伤了一人?世上有何等山贼会掳了我儿去逼问口供?呵呵,如今又妄图用这等敲山震虎之技来老夫面前显摆,企图让老夫知难而退,主动辞官么?却是打错了他的如意算盘!”
旁边那人将手中的供纸轻轻放回桌上,狐疑道:“恕学生不解,三公子所供之状,条条款款,无不触目惊心,若此状果然落在相爷手中,东翁恐怕依学生看,唯今之计,辞官或许是唯一之生路。如何东翁却如此笃定,丝毫不能让呢?若相爷果然以此发难”
李至呵呵一笑:“你且放宽了心,先把惟熙赎回来才是正经。只要我儿平安归来,老夫便再无顾忌,想凭这些东西扳倒老夫?他李沆也太小看人了!你等着看吧,看看谁才是笑到最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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