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用,玄纁则是赤黄色和纯黑的帛三匹,然后郑重地同捆在一起,扎好。云铮不懂这是啥子意思,忙问已经结了婚的大哥云钧,云钧摇头晃脑地道:“玄法夭象,男也;纁仿地象,女也。阴阳之礼合,故男女交通也”其包装是:玄纁二物同束一所,三寸版子系着附(腰),题云‘礼玄纁’,安在轝中。
这番话听得云铮一头雾水,心想算了,继续看热闹才是正理,还有上好的联珠对禽对兽变形纹锦、蜀锦、花缎、绛、绢等,娘亲前些日子特地购来的虎皮也放在了里边,另有通宝无数,还有些玉器等等以眼花缭绕来形容亦不为过。
迎着第一丝阳光,纳征的六礼隆重地出云国公府的大门。一路上,全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云国公家的世子成了皇帝的女婿,大家伙自然得来凑凑热闹瞧个新鲜。
到了公主府,等女方的王爷们收下了纳征的六礼之后,就算是确定了婚姻关系,于是袁道长又出场了,开始了占卜和商量吉日的请期。
很快,纳征、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全部都搞定了,婚礼便到了“亲迎”的高氵朝。这个最后的日子终于顺着时间的脚步,一下子砸到了云铮的脑门跟前。他只觉得很痛心,他云少帅居然也要在脑门上插花了,他妈的真恶俗!
端坐在镜台前,一脸的白灰,跟个鬼似的,接着,又有人给云铮打上了胭脂,什么玩意嘛,好好一个大老爷们,都被折腾成啥样子了。倒是边上的宁婉婷和云钰儿还不满意,一会又嫌胭脂太厚,一会又嫌脸上的粉太薄。云铮怒了,瞪起了眼珠子:“娘,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光涂上这些玩意就够让我受罪的了,您二位还想干吗?都被折腾了个多时辰了。”光是张嘴说话,就可见白灰扑扑而下,靠!
“诶,我说哥,这可都是为你好,再说了,吉时未到,你着什么急,还有两个时辰方能进宫去娶嫂子呢。”云钰儿眯着眼一个劲地笑废话,白天任谁见了云铮这模样都会笑,若是夜里瞧见了,不会笑,只会叫不叫鬼才怪。云铮干脆想:算了,反正咱就当木雕的菩萨,爱咋咋的。
还是宁婉婷疼自己儿子,笑了过去后,亲自替云铮把脸上的脂粉抹薄了些,重新妆扮一番,边上的花婆子们的夸赞声倒是让跟云铮觉得好过了一些。
边上,还有一位与云铮一同梳妆打扮的男子,云逸这个鸟人,正洋洋得意地左顾右盼,没办法,够格做云铮的傧相的人还真不多。云逸怎么说,看上去也算是一表人材的不是?虽说徐邵扬他们看上去也不差,但毕竟是家将出身,还是差了点身份,无奈思虑再三,只好请这位当仁不让的云逸同志当起了云铮的傧相。
又拖了许久,总算是把云三公子打扮成花枝招展的模样怕是只能用“花枝招展”方能形容他现下的窘态。
云铮那张刀削斧刻的脸庞现下真是白里透着红了,鬓边还插着一个很是巨大的牡丹,那模样,他自个都不忍瞧上第二眼。云逸鬓边的花比云铮的小了不少,昂首顾盼间还真是一副浊世佳公子的模样。可云少帅怎么都觉得自个不对劲,有点像小时候上幼儿园涂脂抹粉戴大红花跳舞的感觉,可问题现下他可是一大老爷们,忒受不了。在宁婉婷和云钰儿的催促声中,云铮总算是厚着脸皮地迈出了房门。
瞧着云铮那副快走成同边手的模样,不知道笑倒了族中多少的堂兄弟宾客,燕儿和馨儿还好,倒是一个劲地夸云铮今天都快成玉面郎君了,可惜云铮倒觉得自已那张脸跟白无常没啥子两样。
云钰儿这小丫头没一点公德心地在那笑,宁婉婷恨恨地抽了她的小屁屁一巴掌也没办法,云铮只好作装聋作哑状继续迈步而行,来到了摆好了祭祀物品和香案的中庭处,家中凡是两条腿的生物皆尽跪伏于地,由族中最长者宣读祭文,意思是云府之嫡子业已成年,要迎娶公主成礼,告诉祖宗们的在天之灵,让他们也高兴高兴。宗教祭祀活动一完毕,就于堂前北面辞了父母,天色恰好,一身大红吉袍腰佩宝刀的白无常嗯,玉面郎君终于踏出了府门,刚步出了府门,就听见无数的叫喊声有如翻卷的巨浪一般轰然扑面而来:“驸马爷出门喽!”举目望去,卖糕的,人山人海亦不为过,街道竟然被堵得只剩下一条细狭的小道了,密密麻麻的人,只能看见脑袋,连身子都瞧不见了。
“还不招呼一下。”边上云逸这位同样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傧相赶紧扯了他一把,低声道。
云驸马赶紧端正架势,正了正衣冠,朝着这些前来观礼的四邻街坊们抱拳行了一礼。又一阵轰然作响的喝彩声在耳边炸响。
跨上了打扮得油光水滑的白色宝马(乌云踏雪颜色不对),挥手扬鞭,伴着他的手势,自有人一声发喊,欢快的鼓乐炸响起来,仪仗、彩典等也纷纷地在队伍中现身。
路难行,难于上青天,云铮的马几乎都迈不开步子。只得由云卫离和另一马夫拽着嚼子艰难的前行。幸好今日是皇帝嫁女,早作了准备,数百御林军呼喝连声不过就算这样也仅仅挤出一条小道。
“瞧瞧,这可就是大名鼎鼎的‘神箭无血’云少帅,瞧瞧人家那个头,那模样,怪不得能娶上公主!”
“放屁,娶公主跟个子有啥关系,人家云探花靠的可是文采。你们可知道。前些日子卖得断货的牡丹赋可不就是这位云探花的手笔吗?”
“有什么,我听我哥说,驸马爷可是文曲星下凡”
“啧啧啧。有这么魁梧的文曲星?告诉你们,我家二叔在扬州亲眼见云少帅一箭把三百多步外的石头射了个对穿”
“少帅,怕是今日你这风头呀风光得实在利害。”云逸老半天才挤上前来,与云铮并排而行。
“风光,你瞧那些个人的表情,就像是要生生把我给活吞了似的。”云铮强颜欢笑朝着四下不停地点头为礼,惹来阵阵的声浪,甚至还有不少的年青女子也在那瞄向了这里,也不知道在那唧唧喳喳地说些啥子话。倒是那些女子的目光很是大胆,还不时发着似起哄的声音。云家的队伍就这么勉强地在人海潮里朝着淮安公主府移动着。这场面,怕是洛阳城的百姓都来了近半在围观,一里多的路,竟然走了个多时辰。
到了门庭大开的淮安公主府,云逸跳上前去,挨了一顿女眷的红花双棍。出了红包,一路上吟诗作对,应答得体,到得厅门前,又是一堆的诗作,一应作完,方放云铮入内,云铮这位新郎这才开始登堂入室。
进了中庭叩见万昌陛下,然后由林志主持。叩头,反正说一句,云铮就得叩拜一次,万昌天子高坐堂上,一身的新龙袍,今个倒是喜气洋洋的模样,看着云铮这个脑袋瓜子上插朵大红花的傻女婿,忍不住大乐,那个乐劲,比云铮还傻上几分。听来听去,云铮总算是明白了,说的是咱皇帝陛下慈悲,让自己的闺女下嫁云三少这五好青年,结婚之后要互敬互爱什么的,反正就是一堆子的鬼玩意。
怎么听都觉得皇帝陛下是在赏赐一件宝物给云铮,而不是嫁闺女,很有些别扭,再说了,厅堂之上的早挤满了文武百官也都是一身的吉服,全都脑门嗯,耳边上插着花,意喻上陛下嫁女,大家也一齐乐呵的意思。
然后云铮又继续叩拜,他现在早就被搞得昏昏然然地了,基本上是让他给谁磕头,他就给谁磕头,折腾了个多的时辰,主婚人顺国公林志示意一切完毕。云铮这位花枝招展的新郎官即在坐年青人的簇拥之下朝着后厅而去。太子等一干王爷也全在人群之中。
整个后厅全然被红绸挂满,红色的灯笼几乎把后厅装点了成了座璀璨的灯房,后厅门外早有人拦住了去路,一大票笑语嫣然扮像喜庆的女子把后厅拦个结实。
打当的一位窈窕美妇当先拦住了去路,手插纤腰还未开言,云逸当先就恭身行礼:“见过信州公主,今日我为傧相”
云逸话还没说完就被这位信州公主截下了话头:“傧相之仪,到此而止,久闻这妹婿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今日方见倒是人材一表,不过嘛,今日你即到了这,休想轻轻松松娶了我的妹子。”
信州公主很是得意的模样,云铮自好亲自上前陪着笑脸礼道:“妹婿见过大姐。”
信州公主装模作样地歪头品味一番:“你叫这一声,我这姐姐的倒也当得,不过妹婿不妹婿的,还不好说,姐妹们说是也不是!”回首朝着身后的那帮宫装美女们道,立即惹来了一阵宛若银铃般的笑闹声:“大姐这话是极。你这云家三郎,要娶我们妍妹,今日夜里若是拿不出点本事来,休得过我等这一关。快快先赋首喜庆的诗词来。”
别说着跟前的这些个公主们,就算是身边的围观人群亦是举着双手赞同。
云铮心里晒然一笑,不就是诗词么?谁怕谁,得,那就显摆显摆:“好,既如此,云铮便恭敬不如从命。”
在众人的催促声中,云铮只好搜肠刮肚了在脑海里找一些喜庆的诗词来应付。
看着天空挂着的银河,脑海里灵光一闪,有了。云铮清了清嗓子,朗声颂道:“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好!好一个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吉也,吉!”那边早有人高喝起来,一时间赞扬之声此起彼伏,云三公子洋洋得意地四下拱手,表达下谦虚
闹了近个时辰,总算是过了这一关,骤然间,后厅前突然静了下来,环佩敲击声中,淮安公主林玉妍,总算是隆重地出现了,林玉妍的造型比云铮夸张百倍,他总算见识了啥叫华服:描金绣银皆是花鸟鱼虫的大绿半透吉服,没错,绿色薄纱的,大魏承唐制,唐制的婚俗是男服绯红,女服青绿,也就是后世所说的“红男绿女”的来由。总之那一身的轻绿服简直就是奢华繁琐到了极点,光是那裙尾,就有十来名宫女替她提着,也不知道浪费多少人民的血汗。
头上挽成了飞天宝髻,又称双环望仙髻,中央镶着一朵巨大的粉红牡丹,后髻处是三对极长的步摇,四蝶银步摇、金镶玉步摇簪、云鬓花颜金步摇,几与肩等宽,眉心处不知道是贴了金片还是啥组成的五瓣梅状,亮晃晃的耀眼得利害,画的是小山眉,眉色竟然是神奇的绿色,打瞧着第一眼,就把云铮吓个哆嗦,额头呈腊黄状,看了老半天才明白过来,那是粉扑出来的效果,唇红齿白,一笑百媚生,可就是不敢瞧这妞的眼眶以上绿眉黄额卖糕的,实在不适应,比太妹还太妹了,这妆扮
林玉妍红粉粉的脸蛋羞意盎然地朝云铮移步而来,停到了云铮的身前,轻轻地展眉头,扬起了那些精雕细琢的脸,双腮的粉色、烟波荡漾的双眸,在那身青绿华服的衬显下让云铮由不得忆起一句形容词:“人面桃花相映红。”
注:唐制下的婚礼,跟大家熟悉的那套不同,不用奇怪,我们熟悉的很多“传统文化”其实都是被蒙、满两个蛮夷王朝阉割过的。悲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