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一艘由伊阔利市开往里尔公国的客船,在丹顿市靠岸。
按照规定,旅客的身分文件被夹在一起,交给港务人员。至于船上的旅客则是暂时留在船上,等待港务人员清点。
每天这样的船不知有凡几,清点人员这种事情,港务人员更是做的驾轻就熟。现在,负责这艘船的是一名长脸挺鼻、长相斯文的中年男子,嘴上留着八字胡,鼻梁上低低架着细框眼镜,正一边翻动纸张唸出名字,一边扫视应声走出的人。
有时,这些港务人员也会很困扰,因为,这些船主通常大字不识几个,名单老是由船客自行填写,字体各式各样,增加了辨识的困难。于是,港务人员心情的好坏,就决定于字体的端正或潦草。
“杜斯妥.安森。”港务人员抬抬鼻梁上的眼镜,视线扫过纸上龙飞凤舞的字,心中赞叹了一下,随口唸出。
这个名字一出,喧闹的船板上顿时鸦雀无声,接着,各个角落传出的窃窃私语,组成了惊人的声浪,嗡嗡地在船板上响了开来。
港务人员有些迷惑地抬头看了船上众人一眼,不见有人出来应声,低下头又待唸一次名字:“杜斯妥”名字没叫完,男子就自己停了下来。原来,这会儿他终于从机械性的唸名单中醒过神,开始运作的脑袋,很快把这个名字与某个人的身分做了连结!
心头一惊,港务人员原本因为无聊而微眯的眼瞬间瞪大,连忙往下看着名字下面的那一栏。
职业预言师!
难道,真是那个人?
港务人员的手抖了起来,不是恐惧,而是兴奋!
“杜斯妥预言师”港务人员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涩涩的,这让他的声音没有方才的宏亮,但,这声音却让众人都听到了。
按规定,唸到名字必须上前接受盘查,众人不约而同的屏气凝神,期待著名字的主人出现。
没有让众人久等,一名棕色长发及膝、五官端整、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踩着优雅的步伐出现了。
众人的视线似乎没对男子造成困扰,平静的表情、雍容的气度,尽管是一
身朴素白色长衫斗篷,依旧无损风华。男子身侧是一名稍显年轻的女性,穿着同样朴素,一头棕发盘在头上,露出纤细的脖子。女子五官秀致,眉目间洋溢着的尽是温柔气息。这样的两人站在一起,是说不出来的契合。
中年男子走到了港务人员面前,低沉却富磁性的声音缓缓响起:“在下就是杜斯妥.安森。”
港务人员张大嘴巴,傻傻地看着眼前这个分明不算俊美,却气质过人的中年男子。这一刻,他就认定了眼前此人,绝绝对对是他们的首席预言师,那个传说中足以和那坦.埃森媲美的预言师!
“喀啦!”一声,那是港务人员鼻梁上的眼镜终于滑落,掉到地上发出的声响。
这一声,把港务人员吓了一跳,瞬时回神,立刻将腰弯了九十度,恭恭敬敬地道:“圣师!欢迎您回国!请稍等,神之民立刻通知神殿恭迎大人。”
在里尔公国,首席预言师不同于一般的官职,因为具有神性,所以除了国王之外,其余不论官员还是平民,一律平等,通通称呼首席预言师为“圣师”自称“神之民”
港务人员说完,连眼镜也不捡了,风风火火地跑下船去,脚步敏捷,倒是看不出没了眼镜有什么影响。
当然,这个杜斯妥.安森就是萨摩了。离开学院之后,萨摩先去接琉璃,再将千百个不愿意的小斑“讬运”到北方大陆,接着双双易容之后,就在伊阔利市搭上了这艘客船。
见港务人员走了,萨摩这才回头招呼琉璃过来,并肩站在船板上,等待那名叫他稍后的港务人员。
不知该说这名港务人员效率快,还是丹顿市的神殿距离港口很近,总之,就在萨摩在船板上站了约莫一刻钟后,那名港务人员便气喘嘘嘘地跑了回来,不多久,就见一辆八匹骏马拉着的马车,在两名身穿神殿特有蓝边白衣袍的男子驾驭下,迅速来到港口。
华丽的马车停在港边,立刻让萨摩皱起眉头。只是,萨摩还来不及表示意见,一队骑兵随后抵达,笔挺的白色制服镶着金边,在阳光下更显夺目。这是神殿的护殿骑兵,各地神殿都会有一支,数量多寡视当地神殿规模而定。
骑兵抵达,在港边所有人又惊又奇的的目光中,动作整齐的翻身而下,一
名士兵喊了一声口号,就见所有士兵迅速分成两排,小跑步一个接一个排在马车和船只中间。突然,一声高叱响起,所有士兵手中长剑平举胸前,同时右脚一踏!军用长靴敲打在港边的石地上,清脆的声响连成一片,是说不出的威势赫赫。
不自觉的,船上、船下肃静成一片。就是再迟钝的人,也发现这头的不寻常。
两名驾车的男子随即下车,对着船只方向单膝下跪,左手抚胸。
当神殿人员跪地时,平民究竟该有什么表现?萨摩本来不知道,但现在,他知道了,因为,船上、船下所有人在看到身着神殿服饰的男子下跪之后,都放下了手上的工作,左手抚胸、双眼视地、身躯呈四十五度弯曲。
船上众人本来还有些许怀疑,这会儿也没有了,又是激动、又是兴奋之下,连忙跟着行礼如仪。与首席预言师同船,这莫高的荣宠,让船上众人都抑不住心头狂跳。
神殿人员下跪的对象除了大神,就是首席预言师和国王,如今神殿护殿骑兵行军礼而非跪仪,可见此人应是首席预言师。国王圣驾之前,平民须行全礼,也就是跪仪,而首席预言师之前,平民则行半礼。
在里尔公国,首席预言师的地位仅次于国王,由此可见一斑。
剑眉微蹙,萨摩偏过头,不解地道:“琉璃,首席预言师出门,一向都是这么费事吗?”
琉璃露出回忆的神情,点点头,同样低声回答:“好像是,所以爹爹不常出门。”
见船上、船下一片肃静,很显然就等着他的动作,萨摩只好缓步往船边走去。一旁的琉璃环视着这一幕,蓝眼泛上泪花,连忙低下头去,握紧萨摩的手。
萨摩看看眼前的排场,若有所悟,不由得低头问:“你想起你父亲了吗?”
琉璃点点头。虽然那般年幼,但自小聪颖的琉璃,却依稀记得父母的一切。
萨摩若有若无的轻轻叹息,不愿琉璃为此景伤情,本来即将踏上绳梯的脚收了回来,站在甲板边缘,朝着船下那乌压压的一片,扬声道:“都起来,不需行礼”
简短几个字,在海风呼呼的港边缓缓传开,没有人漏听。
众人对新任首席预言师又是好奇、又是尊敬,都想看看这个大神的使者,究竟是什么模样,这命令等若首席预言师愿意让众人瞻仰,众人哪还不立刻抬起头来,望着站在船边的人。
两名跪着的神殿人员站起身,垂手躬身站在马车旁;士兵放下了平放的剑,将剑尖朝下贴膝笔直立起。
成为成千上百道视线的目标,船上人衣袂飘飘,长发微扬,自顾自的伸手环住身边人的腰身,脚一蹬,便见两人自船上一跃而下。
众人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惊呼还没出口,便换成了惊叹。
海风吹拂,一身白色简便衣袍的男子,就如乘着风,安然落到地面。尽管甲板与地面高差不及两公尺,但男子的姿态就如行走平地般,轻松自然得令人赞叹。
萨摩回头轻轻拨开琉璃被风吹乱的发丝,在众人完全无法反应的呆傻表情中,穿过两列士兵间的走道,往马车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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