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的家人,不由得激动得双眼泛红,怔怔地看着萨摩。
“你不愿意吗?”萨摩轻声问。
他了解琉璃,正如琉璃了解他一样。两次踏上里尔公国的土地,琉璃都流露出不自觉的眷恋,他知道,尽管这片土地曾经对不起那坦家,但是善良的琉璃依旧将这块土地视为故乡
琉璃摇摇头,带著深怕受伤的神情道:“不!琉璃不是不愿意,但是琉璃可以吗?”
她可以成为首席预言师?可以更加贴近已逝的父母吗?
闻言,萨摩轻轻一笑,信心满满地道:“有我在,当然可以。”
囊卡简直快疯了!下面乱成一片,船上的萨摩却兀自和妻子耳语?现在,他该怎么收拾?
天啊!这个杜斯妥安森要做事情,怎么不先和他商量啊!封杜斯妥安森成为首席预言师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了,现在,真正的首席预言师却换了人?囊卡已经可以想像这个消息传出去之后,会是怎样莫名其妙的混乱了!
听著底下嗡嗡的讨论声,囊卡揉揉发疼的额角道:“唉!这事回去再说吧!”
说完,囊卡转向一旁的神侍:“快点!把”囊卡看着萨摩和琉璃,一时有些不知如何称呼,顿了一顿才接著道:“把两位圣师送到神殿休息吧!”
于是,萨摩和琉璃就在众多茫然疑惑的视线中,登上马车,离开了港口。
如果对公国所有人而言,真正的麻烦是首席预言师真假不分这件事,那么萨摩真正的麻烦,就是不久之后,紧急来访的公国国王荫沙尔。
这个里尔公国的新王者相当年轻,不过二十八岁,但或许是因为长年处在宫廷尔虞我诈的环境,荫沙尔的气质相当老成,加上成为公国国王已有一段时间,王者的气势也隐约透出。
跟著荫沙尔而来的,还有满脸惶恐的囊卡,和一名萨摩初次见面的人。
这人萨摩认得,因为他看过肖像,可以认出这个初次来访的人,就是公国新任右相,答卡苏鲁多。
在神殿会客大厅里,这三人用著复杂的眼神,轮流看着萨摩和琉璃两人。
“我想我应该有资格知道,这片混乱是怎么一回事。”荫沙尔沉著声音道。
转眼间,荫沙尔亲手颁布的封令,成了废纸一张,心情自然不好。
琉璃不知道萨摩打算如何处理眼前的情况,也不敢贸然插嘴,只能心头惴惴地看着萨摩。
萨摩向来不是冲动的人,但是,他这回真的冲动了。因为想圆琉璃的遗憾,尽管贸然,更没有深思熟虑,但他却不后悔。在来神殿的路上,萨摩已经想好了对策。
“一切正如王上所知,真正应该成为首席预言师的是我的妻子。”萨摩不卑不亢地道。
听到萨摩亲口证实,荫沙尔眼一眯,被愚弄的感觉,让他不由得拉高声音:“但是我也听说,之前,不论是占卜还是预言,完全都由你出面不是吗?”
见荫沙尔反应这么大,萨摩只好缓下语气:“王上。占卜和预言只要难度不大,杜斯妥安森自认可以胜任,但预言公国灾难,则是出自我的妻子,安森冒名是情非得已,还请王上见谅”
荫沙尔皱眉,还是不能接受萨摩的说词:“有什么情非得已?你的妻子既然有那么大的能耐,为何需要你冒名?”
萨摩就等著荫沙尔这么问,故做犹豫之后,便道:“因为我的妻子全名叫做,那坦琉璃。”
此话一出,三人同时一惊!只为了那个熟悉,却被以为已经完全消失的姓氏,那坦。
那坦家吗?荫沙尔心头有些激动。来自那个最有名的预言师家族,当然是荫
沙尔心目中最好的首席预言师人选。所有公国的王子必读的公国史里,从来不缺那坦一家的重大贡献。首席预言师与国王密切配合,缔造盛世的纪录,更是让每个有
志于王位的王子们,都渴望遇到一个最好的首席预言师。那坦家消失之后,荫
沙尔曾经以为,那个幼时的想望已经无法实现,没想到,现在又出现了一个那坦家的人
荫沙尔心头激动,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那坦家不是已经”答卡苏鲁多讶道。十几年前这件大事,国王正式昭告那坦从公国姓氏里除名了啊!
答卡苏鲁多的疑惑很快就得到解答了。曾经修史的囊卡,比谁都了解噬巫事件的秘辛
“不!当初,那坦本家有两个人迟迟没有捕获。一个是当时首席预言师的胞弟,一个是首席预言师的独生女”囊卡注视著琉璃,心头已经有几分确定。
除了先王和他,这世上根本没有人知道,那坦家并未完全消灭,也就不可能捏造这种谎言了。
此话一出,答卡苏鲁多顿时恍然大悟:“你是因为这样才代替你的妻子出面?”
“没错。我只是没想到王上竟然会封我为首席预言师。我认为,这是那坦家的荣耀,我不能占据。即使,我是她的丈夫。”萨摩一边讲,神情也跟著柔和起来,温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琉璃身上。
这些话,绝大多数是说给琉璃听的。这荣耀对萨摩而言并不重要,但在琉璃心中,它却是有意义的。
听到这里,荫沙尔表情有些复杂:“那么,你是希望我更改首席预言师的任命?”
他很希望这个那坦家的最后血脉,可以为他所用,但是,先王确立的罪名,他能推翻吗?
“如果可以,我是这么希望。那坦家的后人,一定更能令人信服。”萨摩的语气相当诚恳。
这也是萨摩另一个私心。他希望能洗清那坦家莫须有的罪名
荫沙尔闻言露出一个苦笑:“正因为他是那坦家的后人,我才挣扎啊!”答卡苏鲁多点点头,认同道:“的确是,不论事实如何,先王已经将那坦家定罪了”
要是他们没有把那坦琉璃定罪,还让她成为首席预言师,岂不是当着众臣民的面,甩了先王一个耳光吗?
荫沙尔低著头,苦恼地喃喃道:“就是这点麻烦”
囊卡听出了荫沙尔的动摇,沉吟了一会儿,道:“王上,臣有一法”
荫沙尔一听,立刻抬起头来,急躁地道:“有方法?快说!快说!”
尽管早已知道,但亲耳听到众人讨论那坦家被定罪,被除去姓氏,琉璃还是忍不住心头阵阵刺痛,所以一听有方法,也不禁露出急切的神情。萨摩看在眼里,更觉得这个赌注下的值得。
囊卡斟酌了一下,这才回答道:“臣想,王上可以公开宣布,那坦
琉璃虽为那坦家后裔,但因多次有功于公国,免除内乱,功过相抵,那坦姓氏准予恢复。”说到这里,囊卡抬眼小心地看了荫沙尔一眼,不见荫
沙尔有任何不悦,轻咳一声,才继续道:“要是王上担心更改任命,会使臣民质疑王上权威,臣建议,王上可表示,经核定,杜斯妥夫妇皆有首席预言师之能,又属
夫妻,故破例令两人同任首席预言师。”
说完,囊卡便低著头,战战兢兢地等候荫沙尔的回覆。
囊卡这番话,思虑周到,荫沙尔只一细想,便笑道:“囊左相不愧两朝老臣,果然思虑周详!好!就这么办!囊左相回去之后,即刻草拟公告,明日上呈!”
见荫沙尔满意,囊卡这才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臣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