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艰难的抉择

    因为父亲的关系，我小时候见过前任村长龟山先生，主动跟他打招呼并坦白自己是麻生圭二的儿子。

    结果，前任村长就满脸恐慌地如同竹筒倒豆子，叭叭叭讲了十二年发生的往事，我甚至没来得及做什么，他就自己暴毙而亡。

    幼时，我生病花了很多钱，父亲在各国巡演赚到的钱与大额的医疗费用相比却仍然杯水车薪。”

    “所以，麻生先生才会与岛上的几位发小开始做起毒品生意，”柯南的声音严肃得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你父亲在国外巡演时，以钢琴藏匿毒品，带回国售卖。”

    “……是的。”

    “十二年前会发生惨案，是麻生先生不愿意继续做毒品生意了吗？”

    “我的病做完手术后，在十二年前已经有了好转迹象。”

    “原来如此，”柯南的思路此刻完全理顺，“你父亲提议退出，前任村长等人失去货源供应本就不情愿，也担心你的父亲会泄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你父母和妹妹杀死并放火焚烧所有证据。”

    浅井成实沉默，十二年前的事现在被提起他的心脏仍然会不受控地一阵阵揪疼。

    “我像村民们了解到麻生先生、前任村长龟山先生、现任村长黑岩先生、川岛先生以及昨天慌慌张张跑走的西本先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

    恐怕他们也是共同贩毒的合作伙伴，也是害死麻生先生的凶手。

    贝多芬的《月光》一共有三个乐章，昨晚川岛先生的事件发生时，录音带播放的是第一乐章，也就是你还有两个目标，分别是黑岩先生以及西本先生吧，正好他们现在都在公民馆等到被侦讯。”

    “很精彩的推理，柯南君，昨晚那番推理就已经很有说服力了，你能凭借那么一点信息得出完整始末就还真是令人惊讶。”

    “不，我并非是一个人，”柯南的声线突然转变为小孩子的可爱声线，并将中村从身后推出来，“中村警官帮了不少忙哦，比如从老警员那边得知麻生先生的儿子叫做成实。”

    “不愧是传闻中的中村警官，”浅井成实发出一声轻笑，“其实在听到名字的那瞬间，我就知道这些秘密一定会暴露的，却仍然想要亲手为他们报仇。

    我的父亲曾经贩毒，但他的出发点是为了给我治病。

    即使接受的教育告诉我，杀人是犯法的，我也没办法轻易原谅龟山先生他们。

    或许寄出那封信时，我有过奢望，名侦探毛利小五郎先生可以提前来到岛上，发现真相，可惜一切都来不及了，我的双手已经沾满鲜血，我注定回不去了。”

    中村整理一下衣服，“浅井先生，我想听听你之后的手法。”

    浅井成实激昂地情绪微滞，“反正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我也不可能继续犯案……”

    “那么，告诉我也没问题吧？”

    浅井成实最终还是陈述了他准备的犯案手法，重要的核心就是以录音带混淆死亡时间，为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

    “如果真的准备按照这个手法去做，杀死黑岩村长的死亡时间判定会有问题吧？”

    “没错，所以黑岩村长的验尸必须由我进行，这样我才有机会对录音台动手脚。”

    柯南这才恍然：“难怪，你会将川岛先生从海滩搬进钢琴房，就是为了让鉴识课成员将尸体带回东京做司法解剖。

    只要没有鉴识课成员在场，作为岛上唯一的医生，验尸就只能由你进行。”

    “是的，可惜这点也被中村警官识破了。”

    中村：他能说只是单纯发现鉴识课成员没有检查室外，才留下他们吗？

    见中村并不搭话，浅井成实迈步走出昏暗的仓库，双手并拢，束手就擒。

    中村终于看清浅井成实的面容，不同于其他犯人被识破手法后的流泪后悔，或者歇斯底里。

    浅井成实相当平静，那张脸此刻瞧不出半点异样，只有坦然。

    “虽然没有亲手为我的家人复仇，但我相信中村警官不会让他们逍遥法外，这样我就满足了，”浅井成实微微鞠躬，“谢谢你，中村警官，没让我进一步迈向深渊。”

    “谢谢你，小小的侦探先生。如果能早点认识柯南君和毛利小姐，或许我们还真得可以成为朋友呢。”

    柯南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说实在的，他遇到的所有案子中，像浅井成实这这般的犯人他是第一次见到。

    昨晚分明知道他们刚从农地的方向回来，却不问缘由地直接帮忙隐瞒；

    在回诊所的路上，浅井医生说他再也不想验尸的表情是那么真切的悲伤；

    在公民馆与小兰提及口红色号，推荐化妆品时，浅井医生相当活泼，两眼亮晶晶地，带着一股鲜活劲；

    浅井医生不为自己的罪行狡辩，分明知道寄出那封信就有被拆穿的可能性，却仍然那般做了，他或许早就做好被拆穿的打算；

    他为父母报仇，却并不避讳贩毒是一种犯罪行为；

    他不为自己的罪行找借口，而是坦然接受，并承担相应后果；

    过去的工藤新一享受追逐真相的乐趣，破案从来都是出于个人兴趣，可以不计回报，对警视厅的邀请随叫随到，甚至翘课去查案都没问题。

    他喜欢与犯人斗智斗勇，将他们逼得只能投降的那种乐趣。

    他会关心犯人的犯罪动机，却很少共情，因为从小见惯案发现场，对于再血腥的案发现场，再离奇的犯罪理由都接受良好。

    浅井成实却让他见到了不同的风景。

    他是活生生存在这个世界的人，杀人违背他受到的教育，不报仇却又让他辗转难眠，毕竟他的父亲会走上贩毒之路的起因在于他。

    “浅井医生，你知道川岛先生其实还有希望活下来吗？”

    浅井成实瞳孔瞪大，“……什么？”

    “昨天的溺水让他进入假死状态，我刚才确认过了，他的生命体征在逐步恢复，岛上只有你一名医生……”

    中村自然不会将那点希望单纯寄托在浅井成实身上，他给川岛先生喂了四分之一的治愈药片，暂时吊住他的命，即使浅井成实不准备救他，也能送去东京救治。

    如果是本就穷凶极恶的犯人，中村也不会给予这个机会，不过他对这位浅井医生倒真的很有几分兴趣。

    浅井医生垂下头，攥紧拳头，良久才哑声开口：“……我已经杀过他一次，此刻还有生命体征，是他自己的幸运。

    作为一名医生，我不能见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