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之后电话断了,货老板的神情顿时严肃起来,他缓缓放下电话,他是川东地下党的联络员,这个联络站是个绝密,只负责一个情报员,这个情报员早年打入二十一军特务处,二十一军撤出重庆后,特务处被党务调查科收编,大部分被遣散,情报员却侥幸留下来,他是这几年川东特委最成功的潜伏在敌人心脏中的同志,为了保护他,他都不能主动联系,只能由对方来联系他,现在情报员打破常规,用电话与他联系,这个不合情理的动作,说明事情已经十分紧急,那三个地点,肯定是他们今天要破坏地我党组织或者同志,怎么办?必须尽快与上级取得联系,老板在房间在来回走了两圈,终于返身进屋拿起一顶帽子,脖子上也围上一根围巾,把他的脸遮去一半,手上拎着一个礼品盒。
“二娃子,”老板叫来伙计,伙计很年轻,身材有些瘦弱,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听候老板的吩咐:“如果我明天回不来,你就自己回乡下,我的屋子里,床下有个小箱子,里面有些钱,你就把他带上。”
“老板,”小伙计很是惊讶,不知所措的看着老板,老板声音不大却十分郑重和严厉:“听话,明白吗!”
老板出门后沿着街道走了几步,然后叫道:“黄包车。”
黄包车很快到了他的身边,老板坐上去后吩咐道:“兴建路。”
车夫答应一声,拉起车子就跑,可货老板还不满意,连声催促:“快点,快点。”黄包车夫脚下加快,黄包车在有些空旷的大街上奔驰。
在兴建路口,货老板下车,丢下一张纸币就匆匆走进昏暗的街道中,这条街道很安静,二月重庆地夜很冷,街上没有几个行人,货老板边走边四下观察,然后拐进一条小巷,小巷并不深,他很快就在巷子里面地一家门上敲响。
“谁呀?”一个女人有些慵懒的声音传来。
“我,舅父托我送东西来了。”
门开了,一个女人地身影在门口出现,货老板一闪身就进去了,女人伸头往左右打量一番,然后才把门关上。
“你怎么来了?”一个穿长衫的中年人非常惊讶的看着货老板:“你是不允许到这里来的,你这是严重违反纪律的,你知道吗!”
“我知道,可我没办法,山猫送来情报,今晚敌人要采取行动,我必须立刻见到市委。”货老板急促的说。
“今晚采取行动?”长衫惊呆了:“市委在哪我也联系不上,和市委交通员的联络时间是后天。”
货老板有些傻了,他急得脸上冒汗:“怎么办,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同志被敌人抓去?”
“你知道是哪个地方?”长衫忽然问道。
“两路口陀湾街三十二号,江北茶园十九号,打铜街二十一号。”
“那好,你立刻回去,你不能暴露,你要暴露了会牵连到山猫的,而他是我们最重要的同志,他绝对不能暴露。”长衫决然的说:“联络市委的事交给我们。”
“你们能联络上吗?”货老板很不放心的问。
“这你就不要管了,交给我。”长衫严厉的说:“你立刻回去,保持和山猫的联系,现在他那里更重要了。”
“好。”货老板看看长衫转身离开。
长衫随后进屋,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换上一身精干的黑衫,腰间鼓鼓囊囊的,女人担忧的看着他,长衫默默的走到她跟前,伸手抚摸她的脸庞。
“你去绿梦咖啡厅,看看能不能联系上市委交通员,我去通知谈老三和老地瓜,我们分头通知。”
“小心。”女人没劝阻,只是叮嘱他,可她自己也知道,这样的叮嘱是没用的。
“放心吧,这又不是第一次了。”长衫说完哈哈一笑,松开女人,走进院子,天空中飘落下下细细的小雨。
昨夜山城卷起的风雨只是微微打湿了基地的地面,庄继华依旧象往常一样准时出门,迎面吹来的江风冷冰冰的拂在他的脸上,对面军营传来整齐雄壮的号子,基地里也开始忙碌起来,他慢慢的向办公楼走去,不时与迎面走过的队员打招呼。这些年轻人看上去是那么轻松快活,殊不知重庆的地下已经是腥风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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