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钱夹里只有三十块钱,但在这拾金不昧的同学比恐龙化石还难得的年头,有必要为倡导良好社会风尚做出牺牲。
我花枝招展站在路灯下卖呆。
我承认自己是个随性到邋遢的女子。出门很少打扮。今天难得庄重一回一方面是为了表示对恩人的尊重,另一方面也存了点阴暗想法———不我不是要逃避买单,我只希望对方看在美女分上别像阿雅一样看见菜单就情不自禁地一路狂点下去。
不会的,我安慰自己,像阿雅那么无耻的毕竟是少数。
他比约定早到一分半。
是个还带点羞涩的男孩子,牛仔裤t恤一脸清爽,我猜他是学生———也幸亏是学生,道德观尚未被万恶的金钱摧毁。
他在二十米开外看了看我,欲语又停的样子,就是这个了。我立刻振臂大喊“宣桦?我是陈默我是陈默!”
音量过大。路人全往这边看。
宣桦同学脸红红地迈着小碎步跑过来,一来就把钱夹递出“给你。”
这家伙也不认认人,我听课证上的照片是三年前的旧照,上面的陈默还是个女愤青,咬牙切齿看谁都不顺眼叛逆少女的形象,和现在判若两人。幸好没有人冒名顶替。
我一迭声道谢,他脸红,摸着后脑勺,只是反复说“你看看有没有少了什么?”
吃饭更是死也不去,我试图用现金作谢,他急红了脸“我不要钱。”
这么善良的孩子真的不多了,我发自内心地感慨。
宣桦同学看我的眼神有点瑟缩,估计是被我振臂一呼的音量吓着了,我平时还可以算个玉女,情绪一激动就声音特大说话特快特煽情,搁古代就是陈胜吴广那种登高一呼万众相应领着大家造反的角色,搁现在我也有站在垃圾桶盖上号召大家加入环境保护协会的历史,那种协会,你知道的,进一个人给一份回扣。涉及个人利益的问题我从不手软,别骂我,俞洪敏校长最初也有过站在垃圾桶上给学生上口语课的历史,我相信他的主要动机也是解决自己的吃饭问题,当然人家比我牛逼多了。
我挺不好意思地解释说我平时说话不那么大声,这次主要是看到了钱夹,心情过度亢奋。宣桦同学镇静下来的表现还是可圈可点的,他提议在路边喝杯茶。我想也好,给人家压压惊。不请饭总该请杯茶吧?
宣桦说话声音不大,彬彬有礼。我想着想着就哈哈哈地傻笑起来,宣桦很有涵养地用看病人的眼神询问我,我说“叫宣桦的不喧哗,叫陈默的不沉默,咱们这俩名字没起对。”宣桦停了一下,有点不大自然“其实我觉得女孩子活泼点好,你觉得呢?”
“那是那是。”我很感谢他,不是谁都这么给面子地把神神叨叨算成活泼的,他很会给人台阶下。
我无限惆怅地回忆和帅哥共同度过的分分秒秒。爱因斯坦描述相对论时说过这么一段话,大意就是,时间是个奇妙的东西,如果你和一位美丽的姑娘在一起聊天时,就觉得时间过得飞快云云。当时觉得老爱很色,后来发现老爱是实在,咋想就咋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