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炼魂血幡

鼓瓮金锤，转瞬间一人一猴展开一场追逐战。

    “瑞克，你找韦恩他们的尸体做什么？”卡珊见瑭雷抡着大锤，追得本特抱头鼠窜，不禁又好气又好笑，浅笑道：“打算安葬他们？”

    她实在没想到瑭雷还有这种好心，对敌人也如此尊重。欧吕尔和淑娜害怕死尸，早就躲的远远的，对瑭雷指指点点。

    “安葬？别开玩笑了。”瑭雷扫了一眼韦恩死不瞑目的表情，不屑的道：“你忘记他们怎么对你的了？”

    “那你要干嘛？”

    “堂堂的大魔导士，身上总得有点什么吧？最起码也得穿一件刻印法袍，再带几本卷轴什么的，或者忘记把魔法笔记放回储物空间，正好带在身上。

    “当然，最好是能够打开他的储物空间，不过这个比较有难度。”他心安理得的说道，言罢恶狠狠的盯了本特一眼。

    蹲下身去，瑭雷仔细观察韦恩胸前的伤口。那伤口周围的皮肤并未向外翻起，鲜血还没来得及淌出来就已经干涸，足以说明山岚剑圣琼安娜这一剑有多么凌厉。

    “你你不会真的要窃尸吧？”卡珊一阵恶心，忽见瑭雷的所有动作突然间全部停滞，顿时疑惑道：“瑞克，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刚才忽然感到一阵不安，好像有什么人在窥视我似的。不过，这怎么可能呢？”瑭雷眉头紧皱地道。

    瑭雷感到这窥视就是来自于附近，可这处山崖居高临下，竟然还有人能够偷窥他而不被发现？如果这是真的，那么这窥视者未免也太高明了。

    盛名之下无虚士，卡拉格斯建立战神的威名，脚下不知道踩了多少强者的尸骨，因此瑭雷此行不敢有分毫大意。

    依然令本特和黄金骷髅保护淑娜等人，他只身潜返波恩城，有那两大保镖联手，就算是那逃走的恶灵溜回来发动袭击，卡珊等人也可保无虞。

    波恩城中依然戒备森严，瑭雷并不想节外生枝，所以趁着天黑直接摸向卡拉格斯的府邸。

    原本以为路上应该不会有太多人，却见越是走近战神官邸越是人多，市民们手掌着灯烛，井然有序的站在道旁，一个个都目视着战神府的方向，他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竟然有人向卡拉格斯挑战？”侧耳倾听，瑭雷的心中顿时一惊，难怪雷恩人今天显得这么怪异，原来巴格特竟然在这时向卡拉格斯正式挑战，此刻，两人应该正在卡拉格斯的府邸酣战。

    战神卡拉格斯垂名全大陆，而且生性绝决，无论挑战者是谁，决斗中向不容情。

    最近十几年间，早就没人敢来摸他的虎须，这时突然有人登门邀战，得到消息的市民们又怎么会无动于衷？自然是万人空巷，等待无敌的战神获胜的消息。

    瑭雷的心中，忽然升起一种极为荒谬，极为不妥的感觉，因为这一切都是那么悖于常理，让人怎么也想不通。

    “难道金妮感应不到韦恩的死讯？就算她感应不到吧，也不至于大发神经，让巴格特去挑战卡拉格斯？

    “就算成名已久的琼安娜也自承打不过卡拉格斯，巴格特就算再厉害，和卡拉格斯之间仍然隔着一段不可逾越的鸿沟，这哪是挑战？简直就是羊入虎口！除非他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可是阴谋论却更加不合理。若是韦恩二人都还在，那还有点搞头，但现在金妮这一方的强者，也只剩下她自己和巴格特可怜巴巴的两个人，光一个海洋大魔导哈布林就够他们头疼。

    凭这个实力，在强者云集的波恩城中耍阴谋，顶多也就是荡起一丝漪涟，根本无力兴风作浪。

    诚然，金妮本身就代表着大地神教，凯西利亚则是守护之眼教宗大人的教子，他们两人联手，在宗教层面上可谓有着压倒性的优势，而两股护教骑士团更是不可小觑的武力。

    可就凭这点资本，就想在波恩城发动阴谋？卡拉格斯“战神”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大手一挥，哪个将军敢不听令？愤怒的帝国士兵立刻就能把他们碾碎。

    “难道他们打算联手谋杀卡拉格斯？”只是这个念头一闪，便被瑭雷排除了可能，卡拉格斯的府邸内专门造有一座竞技场，巴格特和他在两位王子与众多王公大臣面前公开决斗，根本没有隐瞒事实的可能。

    安姆人当然希望雷恩的守护者一命归西，可凯西利亚绝对不敢做出这么愚蠢的举动，因为那代表着他自绝于雷恩帝国，即使是雷恩的教民也不可能附逆造反。

    除非，是以公平决斗击杀卡拉格斯，否则就算战神殒命，他们也绝不可能活着离开雷恩。

    再说，如果是暗杀，除非影王麦尔斯再生，否则就凭他们这几个人，根本没可能杀掉卡拉格斯。战神如果这么容易被杀，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

    站在凯西利亚的立场上来说，运筹帷幄策划“阳谋”本身就一定比行使阴谋更加合宜。

    他既然是王子，只要利用金妮在大陆南方政治和宗教上巨大的影响力，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夺取嫡位，而不用借助她的武力铤而走险。

    换言之，放着金妮那巨大的影响力不用，反而和她联手耍阴谋，就好像暴风剑圣塔洛斯放着绝世剑法不用，反而跑去施展魔法一样，显得本末倒置。

    “难道巴格特挑战卡拉格斯并不是阴谋？”这个说法比巴格特忽然间失心疯了更加不可信。

    瑭雷无奈的摇摇头，他相信自己的直觉，一定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只不过暂时蒙住了他的双眼。

    正在这时，宽阔的街道上忽然发出一阵骚动。

    不知道是谁在喊：“卡拉格斯大人战败身亡了！”转瞬间四周的市民全部惊呆，紧接着发一声喊，不知所措的左冲右突，一如之前的人那仓皇的表现。

    别说是普通民众，就是瑭雷也张大了嘴合不拢。他宁愿相信这是有人蓄意造谣制造混乱，可是这哀号四野的景象又不像造假。

    人群整个疯狂了起来，大街上到处人挤人，瑭雷顿时化作一股青烟窜上房脊，一阵窜高伏低，急匆匆的冲向战神官邸，混乱的人群自顾不暇，就算有人看到，也只会以为自己眼花。

    “不行！卡拉格斯不能死！他是我的！”

    瑭雷没时间去考虑，巴格特凭什么能够以弱胜强，因为手刃仇人是他这段期间最大的愿望和动力，怎么偏在这时出这种意外？

    正在这时，远处的人群忽然高呼：“皇宫起火了！到底怎么回事？”

    瑭雷猛然一回首，果不其然，另一个方向正冒起成片的火苗，正是雷恩皇廷所在之地。他的心思全放在卡拉格斯身上，一时失神，竟没注意到还有这种事情。

    不过即使是满城大火，他现在也没心思去管，三窜两蹦扑向战神府邸，远远看到府中涌出一大群人，飞马赶往皇宫的方向，带头的正是大王子贝利亚。

    哈布林更是使出飞行魔法，一马当先飞向皇宫，他作为这个世界上最出色的水系魔法师，自然是救火的第一干将。

    发动隐身结界，瑭雷小心翼翼地进入战神府，脑中一团乱麻。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如果巴格特有那个实力击败卡拉格斯，那那他之前的“实力不济”岂不都是装出来的？也就是说，他竟有能力在自己面前隐藏实力，这也实在太可怕了！

    “不可能！不管怎么样，看看再说！”瑭雷绝不会相信这种推断，毕竟他的眼光何其歹毒？

    就算是暴风塔洛斯，也只有在全然不动斗气的情况下，才让他摸不透深浅，巴格特的年纪还没塔洛斯的一半，怎么可能在两度交手之后还把他骗过？

    穿过涌出府邸的人潮，瑭雷定了定神，轻手轻脚拐向府后的竞技场。此刻竞技场中仍然留着不少贵宾，一个个面色死灰。

    顺着他们的目光向内望去，高大的石台上横躺着一个巨大的身躯，虽然盖着白布，仍然一眼就能看出，那便是属于曾经无比强壮的卡拉格斯。

    巴格特静静坐在竞技场的一角，远远望着陈尸的石台，脸上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更没人敢靠近他，金妮和贝利亚正在一角说着什么。

    “难道他真的是公平决斗杀死卡拉格斯？”瑭雷见状忽然一阵头皮发麻，因为只有真正的公平决战，才能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否则他早就被皇家骑士团层层包围，然后锁拿下狱。

    运起顺风耳，瑭雷立刻听到凯西利亚愤怒的低吼：“你们——你们这是要害死我啊！”他面目狰狞的道：“这下完了！全完了！要我怎么面对雷恩的人民！”说罢愤怒的举起双臂。

    “怕什么？只有强权才能产生公理，等你继承了王位就会发现，卡拉格斯如果不死，才会是你最大的障碍。”金妮相当冷淡的心灵传讯道，碰巧又被瑭雷听了个正着。

    “原来你是早有预谋的！”凯西利亚大惊失色，连忙转入心灵传讯，愤怒道：“你骗我！你原来不是这么说的！卡拉格斯大叔本来是向着我的！我应该阻止你应该阻止你——哎呀！皇宫的火也是你放的！”

    “别一惊一乍的！挺起胸来！”金妮不悦的道：“艾尔伯特和韦恩老师全都牺牲了，我们的计划必须修改，你当我不愿意看到你平稳的交接王权么？”

    心灵讯息传到这里，她的脸色转而哀凄，楚楚动人的道：“我这么做，还不是都为了你？你怎么就不能拿出王子的气魄，建立一番功业？”

    这番略带责备的话，说得瑭雷暗暗心折，心道妖女厉害，若自己站在凯西利亚那里，说不定也会被她迷倒。

    “贝利亚这次可有得说了，他绝对不会放过我们的！”凯西利亚此时面色赧然，汗流浃背地道：“就算巴格特是在公平决斗中杀死杀死卡拉格斯，他也一定会让我背上黑锅！”

    “哼！这么快就换了称谓，还真是人一走，茶就凉呀！”瑭雷见凯西利亚天性如此凉薄，不禁心中一叹，小心翼翼的走向四周空无一人的石台，注视着进入永久安眠的卡拉格斯。

    “如果我们另找一个人来背黑锅的呢？”金妮轻笑道：“比如那个龙宝传承者——瑞克。”

    “他？”凯西利亚顿时一阵茫然，因为卡拉格斯明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倒在巴格特的面前。

    “小笨蛋！巴格特是失手，失手明白么？”金妮眼波一荡，道：“世人都知道，巴格特的实力远远不足以与卡拉格斯大人比肩，他不过是一时义愤才找卡拉格斯挑战。

    “而卡拉格斯大人在事前就受了重伤，只不过骄傲的战神大人一直不肯说出来罢了。然后这场比武将伤势引发这才合情合理。”

    “重伤？”凯西利亚傻傻的道：“卡拉格斯什么时候重伤的？应该没有吧？明明是”

    “哎呀！”金妮被他气得直跳，媚眼如丝的横了凯西利亚一眼，娇嗔道：“当然是拍卖会的那天！战神大人把我们都赶了出去，然后和龙宝瑞克打了一场，难道你的记忆被人抹掉了吗？

    “刚才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了，卡拉格斯突然动作一慢，巴格特不及收手，这才杀死战神大人。只要在道义上站得住脚，你亲爱的哥哥拿什么和我们斗？”

    即使愚笨如凯西利亚，此刻也听懂了金妮的意思，和她讨论起该如何应付乃兄。

    可正在他说得眉飞色舞之际，脸上突然骇然失色，金妮赶忙回头望去，下巴差点掉在地上，只见盖着卡拉格斯尸体的白布已经掀开，本该早已死透的卡拉格斯，此刻四肢微微颤抖，正在艰难地坐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