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但那也不过是电光石火之间的事,因为青年的情况不容他有多想的余裕。他已明显的体力不支,围攻他的人所持武器非钩即爪,步步进逼的杀招更是集三教九流的手段之大成!
他看得心头火起,在青年发出剑气、颓然倒地的那瞬间,他已同时拔起护身长剑、闪入战圈,白色身影迅敏如风、银亮剑身疾扫如练,家传“风烈剑法”使将开来,硬是逼得那群原本气势汹汹的人抱头鼠窜!
只他终非江湖人,不能说杀就杀,毫无?碍;因此在重挫他们后,他便抱了那名已然昏厥的持剑青年上马,一路疾驰飞奔,赶回城内的宅邸。
说来说去,都该怪那青年的清亮眼神吧?让从不过问武林事的风宁?淌了这趟浑水仍无所怨,在某种意义上倒也算是厉害。
那么,把人救回来之后呢?
笑意染上深邃的双眸。只凭一眼就能让他有那么强烈的悸动,这样的人,怕是再打着灯笼也找不到了。
所以除了留下他,还能有更好的方法吗?
“啧,还真的是良药苦口”风宁?皱着一张俊脸,把药盅搁回桌上后又坐至床边,叹道:“你倒好,人一昏什么都不晓得,苦的是我耶!拜托你老兄发发善心,赶快清醒吧”
想他风宁?不知发了什么癫,搁着宁玉坊的事务不管,自己就光顾着在这里吻这醒不过来的家伙不对,是光顾着喂他吃药,四个时辰一次的镇毒剂倒还好,清清冽冽的没什么味道,但那早晚各一回的内伤药他可吃不消,松筠是在里头放了几斤黄连啊!
不行,得去问问松筠到底什么时候配得出解药、让他早点清醒,否则再这么吻下去呃,再这么喂下去,他会受不了的!
风宁?正起身准备去找陆松筠,不料房门却先被打开,门口出现的赫然是风宁琛带笑的脸庞:“大哥,恭喜你可以脱离苦海你 顾?瘟嘶问种刑掌浚?缓蟮莞?缒?u:“哪,解药,保证毒性立解、药到病除!”
“你也知道我是身陷苦海啊!”风宁?无奈地摇摇头,拔开陶瓶,一股淡淡的香气便漫了开来。
“药水?”
“嗯!我和松筠轮流花了好久的工夫熬的,你就快点让他服下,省得夜长梦多。我们俩熬夜守着药鼎,现在不行啦,我们去休息一会,你也别撑着,让他吃完药就去睡一下吧,不然伤了自己身子就不好了。”
“知道了,记得帮我谢谢松筠。”
“都是自家人,还客气?这样我不习惯喔!”风宁琛笑着,虽然是戏谑的语气,兄弟之情仍表露无遗。
回到床榻边,风宁?含了一口药水后便扶起那人的头,让他后仰成液体会自动滑入喉咙的角度,接着他的唇便贴上他的,探进唇缝的舌尖微微使力撬开牙关,再徐徐让药水流进;经过两天下来的训练,他现在的动作已经可以一气呵成,迅速确实,因此这瓶解药没多久就让他喂完了。
看着原本笼在那人脸上的一层黑气,似乎因为药力作用而缓缓退散,风宁?总算是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执起那人仍略嫌冰冷的手,风宁?微微笑道:
“你还真是命大,好在我们家就放了个名医,否则谁救得了你?也还好你不是女的,不然我可不能这样救你;当然啦,如果是个美女,那我或许可以考虑考虑”
就在无意义的喃喃自语中,累了整整两天的风宁?,终于也敌不过身体的疲惫,坐在床沿、背抵着床头,听着那人平稳的呼吸声,渐渐沈入梦乡
好热好暗这里是哪里?谁来带我出去?
他仿佛在不见天日的焦热炎狱里受着无尽煎熬,体内更像被放了一把无名火,烧得他原本浑厚的真气溃散,五脏六腑也仅剩一把灰烬
但每当他的意识沉入较昏迷更深一层的浑沌谷底、险险触着“死亡”的边界时,总会有道清泉缓缓流入,浇熄他身周和体内燃着的熊熊黑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柔的氛围
他知道有人救他,他想看,无奈再怎么睁眼,前方永远是一团黑暗,而睡意也比渴望醒来的意识更强更快地袭来,于是只有陷进深沉的睡眠中,直到下一回的烈焰灼身
不过这次似乎有点不同?不但黑火退尽,阻在前方的迷雾也渐渐被一道柔和的光线拨开,涣散的意识凝聚,慢慢地,像从深海之底浮上知觉的岸边,七手八脚地爬上岸,甩去一身湿漉,视线朦朦胧胧的往前探去,终于触到实体
眨了眨眼,过了不知道多久,他迟缓的脑子才开始进行思考运作;现在看到的东西应该是“纱帐”纱帐应该出现在“床”上,所以,我躺在床上
很好,解决了一个问题,新的问题就会跟着产生:这是谁的床呢?
他很努力地转动僵直的颈部,试图要左右张望一下,不过视线刚往左移了一些,答案似乎就出现了——
一张毫无防备的睡颜映入瞳孔,几绺发丝垂落在那人饱满的额前,两道修眉微微斜飞,却没有张扬的跋扈或冷厉的严峻感,唇边浅浅的笑纹更替这张端整的面容添了几许爽朗;只是不知那双轻阖的长睫后头,会蕴藏着怎样的光采?
在静静的凝睇中,一种安心的感觉缓缓升起,完全没有身处异地、乍见陌生人的不惯
复杂的问题不适合在此时多想,所以他也不愿深究自己的防备心何以会降到零。倒是那个人,这样睡也太累了吧?万一扭到脖子怎么办?
他想叫醒他,而当知觉移到除了思考以外的部份后,他才发现自己的手居然是被握住的!无奈他现在全身的力量像被抽光一般,动弹不得,想说话也发不出声音,因此他只有专注于把力气集中到左手,试图把它抽出来,好用来摇醒身边那个可能快扭到脖子的人
“咦?你醒了?!”
因为觉得右手有骚动而醒来的风宁?,才睁眼就看到那人也是明睁着的双眸,不禁又惊又喜,但为免吓到他,他的问话仍不失温柔:“现在觉得怎么样?能说话么?”
看他很艰难地摇摇头,风宁?心底一沉,怕他是被毒哑了嗓子,但这也得让陆松筠来确定才能作准,因此他神色未动,仍旧问道:“那,想喝水么?”
被这么一问,他才感到自己原是口干舌燥,勉强地点了点头,便见风宁?迅速的倒来一杯水,又将他扶起半靠床头,很有耐性地捧着杯子,让他慢慢喝下。
喝完水后,他原本干涩的喉头似乎放松了些,在风宁?要他稍等一下而离开房间时,他便尝试着发出单音,虽然听起来仍显破碎,但至少,可以问他想问的问题:拥有一双深邃而温柔的眼睛的人啊“你叫什么名字?”
当风宁?和陆松筠一起进到房间时,他只是缓慢而坚定地吐出这几个字,尽管面容极其苍白无血色,衬于其上的一双黑瞳却意外的炯亮;直视风宁?的眼神澄澈,是曾经撼动他的清亮眼神
“我是风宁?,这一位”指指身旁高挑女子,他微笑道:“就是救了你的大夫,陆松筠。那么你呢?”
我呢?我又是姓甚名谁呢?
略略垂眼,再启唇,那曾经熟悉的名姓如今连自己都觉着陌生:“我叫杜绍怀”
“绍怀么?很好听的名字啊。”
风宁?一径地笑着,言语间步伐也随着陆松筠转至床前,尔后他的眼光便在专注观色切脉的陆松筠和杜绍怀之间轮流停伫,而那一丝无意中透露出的不安,却让杜绍怀分毫不差地接收了去。
疑惑更甚那不安的气息,是担忧吗?
为我?
沉吟间,陆松筠已收回搭在他腕上的手指,开朗的口气任谁听了精神都会为之一振:
“可以放心了,你体内的毒素已经去掉十之八九,剩下的只要继续服药就可以全数排除,而且没有后遗症——这可是不幸中的大幸。不过你的外伤颇重,还是要委屈你多躺一阵子,慢慢调养,总会好起来的。”
“可是”清冷的面容飘过一抹犹疑,这是另一个局吗?多久以来,他在无数的杀阵布局下闯出闯进,他不得不疑心。
却又不愿疑心。因为那个人
风宁?是么?没听见过的名号,没感受过的温煦。
是不是可以试着相信?就这么一次即便是错,大不了人命一条,还了便是。本就没指望逃过这劫的啊“病人就别多说话,乖乖休息吧。”
打断了杜绍怀的思绪、无视于他的错愕,风宁?伸出双手便是按着他的肩让他好好躺下,顺手又拉起被子细细替他盖得密实了,这才展颜道:“你不要想太多,好好养伤,等你气力恢复了,到时你想知道什么,我定是有问必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行了大哥,你再聒噪下去要人家怎么休息?”陆松筠一句话让风宁?乖乖噤声,手下却不停地在药箱里取瓶配药,最后是一杯溢着暖香的药水递到风宁?手上:“让他喝了这个,好好睡上一觉,对恢复很有帮助的。”
“哪,你也听到大夫的话了,虽然你受了伤,这样动来动去实在很累,不过药不喝也不行,你就忍耐一点”风宁?一边絮叨着,一边坐上床沿。
这回他没让杜绍怀靠上床头,而是让他倚在自己胸前,几乎是半圈抱着他要他就着自己的手喝药。
不知是否余毒作祟,风宁?的声音他已渐渐听不真切,半昏沉中更无力思索何以身后的床板会有如此宜人温度,暖香充塞口鼻之间,原来伤痛紧绷的四肢百骸渐次放松,仿佛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