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翁大人在日行踪,臣无可察知。臣也是这几日听几个去翁府拜访的新科进士谈起,这才让人去查的。”
我笑了笑道:“你听谁说的?”
“回皇上话,说起来此事是由岑春煊大人与今科进士镶白旗增韫一同发现的,后又流传至今科举子之中,多有诘骂翁大人通敌之语,有人信有人不信,慢慢的就时常有举子去翁府探访,终于渐渐查实了。臣看翁大人开办书院,怕是亦有此事的原因在内。”刘光第侃侃道来,它毕竟是刑部出身,讲事情有条有理,慢慢的似乎竟然为我解开了翁同龢最近反常之举的主因。
难道他开书院就是为自己遮羞?太荒唐了点吧。这应该是他早就想办的事情了,恐怕最近的风言***才促使他下了这个决心罢了。
“皇上”刘光第见我出神,小声的叫我道:“臣看翁大人与容大人久有不睦,恐怕与此亦有些许关系。皇上为此忧心,可别伤了龙体。”
“朕知道了。”我叹气起身道:“唉,朕终是德行有亏啊,朝中老臣就那么多,偏偏都不全心为朕办事,偏要分出那么多派来!”说到这里,我终于忍不住怒火,一脚将殿中小香炉踹翻,这才稍稍出了点恶气,接着咆哮道:“清流派,洋务派,保守派,就是没有一个实心实意给国家办事的派!朕要这种臣子何用!李鸿章也不是好人,想趁着这个机会彻底搞垮老翁是吧!朕真是恨不得把心都扒出来给这些人瞧瞧!朕不管你是什么派,给国家办事就是好派!哼!还有人是看着朕做皇帝清闲,成天造点谣,生出点事来,非要朕不安生他们才安心!”气急败坏的在阶上来回踱着,一边斥骂道:“朕不安生,他们也不能安生!刘光第听旨,即刻捕拿翁同龢许庚身孙毓汶下狱,差人清点家产!口口声声忠恕,朕看他恕是有的,是恕自己!他这叫忠?笑话!还有那个荣禄,也派人给朕即刻赐死!”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刘光第从来没见过我发这么大的火,当下哭着趴在地下结结巴巴的说道:“皇上盛怒下旨,臣不敢奉诏,皇上三思啊,皇上这样做,伤的是天下臣民景仰圣君的心啊。”
“哦?”我冷笑道:“你刘光第不奉诏,以为朕不能找旁人吗?”虽然一通发泄后,已经渐渐平息了下来,但是面子上仍然要维持。
“皇上。”刘光第抬起头来苦谏道:“补拿翁某等人,赐死荣禄,臣半个时辰都不用就能回来面君交旨,但皇上想想,自去岁太后,故醇贤亲王故世后,皇上日渐威权日重,臣下敬畏之心也是日重,加上三闲支亲王世子谋逆赐死,若是此刻再诛杀大臣,皇上会落个暴君名声固然事小,然这声名有心人稍加利用,皇上”
我背手站在阶上,看着下方刘光第诚恳的脸,我脸上默然,半晌之后,才点头挥了挥手道:“算了,朕一时气愤了,你说的对。你跪安吧。”
刘光第抹了抹眼泪和额头上的汗水,有些狼狈的行了礼,正了正朝服,躬身向后退去。
我看着他那个样子,心里既为他的成长而高兴,又担心我刚才冷落了他他会错意,于是便开口叫回他道:“刘光第!回来。”
刘光第头一抬,上前两步,平静的看着我行礼。
我叹了口气道:“朕刚才说的昏话,朝中大臣也有好的嘛,你刘光第以一区区刑部主事微末小吏,一年数迁,屡蒙超擢,朕没看错你。你有古大臣的遗风,朕很高兴,自今日起,你进上书房行走,署刑部尚书那个署字也去掉,清正衙门那头你也挑着吧,给朕多培养几个人才,朕缺人才啊。”深深的叹了口气道:“两广总督曾国荃殁了,郭嵩焘也没几天了,朕缺人才啊。那些人还在那玩这个派那个派,嘿,还口口声声忠恕!”
“皇上。”沉默了片刻后,刘光第仍然辞拒他升官,看我脸色不好,才没敢多说。转开话题说起人才道:“说到人才,今岁恩科倒有不少才俊,臣看若是皇上有心培养的话,数年间便有一批新人能挑大梁,皇上力行引西夷长技以强国,臣看皇上何不多派官员出访?算是见识见识也是好的。日后回来了,也能多多为皇上分忧。”
我心中一振,是啊,我怎么就没想起来呢?如果要引领天下臣民的风气,派官员团出访,甚至我亲自出访,都是一个明确的政治信号啊!但是,似乎没有先例,会不会引起顽固派的反弹呢?
想了一阵,我心中便有了主意,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错,回头朕再跟你谈,你且跪安吧。回去传朕旨意,荣禄放还归第吧,既是没有真凭实据,就放他做个富家翁吧。下午找衍生公一起递牌子来见朕,咱们去瞧瞧翁老师,朕微服,关防你去布置一下。跪安吧。”
刘光第应命而去。我转过身来看着御座上方的正大光明匾额,无奈的苦笑了笑,我的臣民们如果真的都能正大光明的一心事君报国,我不知道要轻松多少,估计我也有余暇整日在后宫中征选美女无数,享受欢乐时光了吧。
回到内宫,不假思索的就往祥宁宫走去,隔远就见皇后的凤驾停在门口,我知道这隆裕是又来找松平彩子来固宠了。最近我在彩子这过夜多了,很明显的这个东瀛姑娘深得宠爱,与她搞好关系,若是偶尔能在我耳边吹上几口枕头风,那在后宫的地位要稳固的多。不仅是皇后隆裕,珍嫔最近也常来找松平彩子,只是效果却未必如他们想的那样好,我的决心已定,后宫中的三个原班人马老老实实的在宫里闷着也就算了,若是再给我添麻烦,我是不会客气的。
从心里就不愿见隆裕,于是招呼了寇连才就往养心殿书房而去,既然舒心不了,总不能去找不开心吧。不如回养心殿看一阵各地发来的折子。而且两广总督出缺,总署郭嵩焘病退,要找人补他英国股的位子,在与奕忻商量之前,自己要有个意见才行。奕忻最近够忙了,他旗务那头的麻烦估计比谁都要大,那些满洲大爷们一个个算上个几代就能跟个什么亲王贝勒的攀上关系,现在只有利在前头,还没人拿铁板子打到他们身上,估计要他们动也没那么容易。
无奈啊无奈,作了皇帝也有那么多事难做呢,皇帝就能胡乱杀人了?不能,看着一帮庸庸碌碌的官员每天点卯应差,想撤换又没人能补上来,朝中又分了派系,满洲现在相对还好一点,皇帝与恭亲王醇亲王基本上就控制了全部满洲,满洲人里面现在没有能拿得出手的巨头,就算想闹也没个主心骨。倒是汉臣这边,李鸿章我再三提醒他不要跟我玩派系那一套,眼看他做了军部首领,李派似乎渐渐越来越强大了,海军出于李门,陆军泰半是湘淮一系出身,就是我要扶作典型的聂士成,也是淮军出身。幸好李鸿章没有什么野心啊嘿,有派系就要制衡。又靠谁去制衡?翁老头?靠他那一张嘴,还是算了吧。军中除了聂士成这个新贵外,看来我还要再培养一些牛人出来,聂士成算是我一手从中级将领提拔上来的,基本上可以算作是我的人,除了他之外,海军的刘步蟾也要多多历练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