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是衣物,其实不准确。因为最开始的是两块破烂的兽皮——他记得,是他被抓回来时身上御寒的东西。是他自己做的,他没狼那么厚的皮和毛发,冷。
往后的衣服也少有完整的,有些甚至已经撕成了一条一条,观之可见当时衣服的主人有多么憎恶这些东西对自己的束缚。
那个人竟然会连这些都洗干净了,留着……可他为什么从来不讲,从来不说?最讨厌他们这样了!
拓跋猎拼命压抑着胸中翻涌着的酸涩冲动,一架一架地看过去。他发现,回来后他每一件穿过的衣衫,最后的归处,都在这里。
“少字十二号”木架前,他顿住了脚步。
空空的木架,最前端已经摆放了一套衣衫。从十号架开始,这种一模一样的衣衫,一年一套,他却没有见过。
大红色麒麟暗纹的箭袖袍,黑色坠珍珠的发带,黑缎腰带、轻软黑靴。与刚刚“幼字五号”架的最后一套衣袍完全同款同饰。
“幼字五号”架的最后一套衣袍……应该是他走失之前半个月,那个人在军中过寿时,亲手为他选定的衣衫。
他记得,五岁走失之前,那个人从不在府中大摆喜宴,寿辰都是在军中和将士们共庆。九岁回来之后,倒没见那个人办过寿酒。
他十岁、十一岁的生辰,母亲在府中设下家宴,那人也从未回来参加过。是什么时候,谁,给他每年备下了这么一套一模一样的衣衫?
今年,他十二岁生辰,他突然说是要回来。
他学文礼半年,已经知道十二岁算是个重要的生辰。大户人家的男孩子到了这个年纪,于内,要从长者的院落中搬出,有自己独立的院落了。对外,开始要参与父辈们的事务,学习掌管家业。
也就是说,过了这个生辰,他就要搬出这个主院,还要开始正式从军,从新兵营开始历练了。
……
母亲和二哥匆匆的身影已经拐过月洞门。拓跋猎却神思恍惚,不知不觉地停了步。忍不住没出息地暗自问自己:现在跑开,也许还来得及?
百里芸随着拓跋猎停下的脚步抬头看了一眼少年纠结的神色,不由得暗叹一口气。
在王府里已经待了半年,她岂能不明白王伯明里暗里诱哄她的那些苦心?为了让她能和他“狼狈为奸”,王伯不但想方设法地讨好她,还给她偷偷透露了拓跋猎和老王爷好多好多的过往。
王伯是老王爷的心腹,瞒着老王爷“勾搭”她。她心知肚明地装傻,假装中计,做出一步一步地被王伯哄信的姿态,这真真假假的,可真够累人的!
说到底,还不是都为了这两个别扭的爷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