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赵扩的话,赵昚忍不住笑了笑,刚刚喝下口的那口茶,忍住才没有喷出来。
看着这个已经登基为帝的孙子,赵昚缓缓说道:“这也就罢了,要知道,‘岳麓杂谈’最大的好处并不在这些东西里边。而是在引导老百姓的脑子……”
“脑子?”赵扩反问道。
“一直以来,皇城司只是监控各地的书生写了什么,书籍都刊印了什么。却忽略了一句老话,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老百姓想骂,你就让他骂出来。骂完了,他也就痛快了。至于能不能修正,那是以后的事儿了。”
赵昚看到孙子有些不明白,便解释道:“我们身在皇宫之中,看到的,听到的,都是那些官员想要告诉我们的。他们说天下太平,金人没有入侵。我们能知道吗?当然不知道。所以,‘岳麓杂谈’这样的东西就显得很重要了。比方说,朝廷决定了一项决策,到底大多数人是支持还是反对。如果是支持,那好说。可要是反对呢?天底下一大半人都反对朝廷的决策,可身在宫中的人不知道,官员们都报上来说是一片和谐。那怎么能行?”
“一旦出了什么乱子,当官的不怕,他们脱了衣服,混迹在老百姓之中,就是平民一个。可我们赵家的人不行,我们要想把这个江山铁桶般的坐下去,就一定要知道民间的一举一动。他们到底想要什么,反对什么。这都要清清楚楚。如果说,官面文字是一片和谐,民间已经暗流涌动了,这是会出大乱子的。”
赵扩若有所思的说道:“皇爷爷之所以不生气,是因为这份‘岳麓杂谈’可以掌控在朝廷的手中。让它成为对朝廷有用的东西。”
“对,所以‘岳麓杂谈’要批评,你就让他们批评。批评又不会掉块肉,又不会伤了大宋的根基。相反,正因为有这样的东西可以揭露出我们看不到的一面,才可以维持赵家的江山。这片江山曾经是我的,现在是你的,将来,还得是我们赵家的。历朝历代都想着要千秋万代,可从没有人做到的,隋朝秦朝都是二世而亡。强如汉唐,三四百年之间也都烟消云散了,我一直在想,怎么样才能一直坐下去?倒是韩风给我提了这个醒儿!”
“那咱们要怎么利用‘岳麓杂谈’呢?”赵扩诚恳的询问道。
“不用去管,只要这些东西不落在别有用心的人手中,你就放任他们去做。我们朝廷也可以刊登对朝廷有利的消息。比如赈灾我们做过什么,再比如军队现在的规模和情况,给予老百姓一些信心。”赵昚淡淡的说道:“岳麓书院既然和长沙书局合作搞出了这个东西,那接下来,白鹿洞书院、嵩阳书院、应天书院……都不会太远了。这些学子成天读书,经史子集是很明白的,可是对于朝政,他们还是一知半解,不如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纸上谈兵一番,咱们朝廷也可以从中选拔人才。”
“不过,你要切记,并非是一味吹捧朝廷的才是人才。”赵昚凝重的说道:“越是批评的,越是爱朝廷。如果就连朝廷的贪官污吏,又或者明显是错误的举措,还有人吹捧的话,这样的人,绝对不能用。”
赵扩答应了一声。看着赵昚花白的头发,略微已经有些佝偻的身形,心中忽然一阵悲凉,皇爷爷到底是高瞻远瞩,到底是雄才大略。无论什么问题都比自己看的更加全面,可是他春秋已老,也不知道还有多久的生命。或许,这个问题,让赵扩想起来有些忤逆,可是人总有一死,赵昚念念不忘的就是北伐,那,在他的有生之年,大宋有机会北伐吗?
“有,当然有!”韩风翘着二郎腿,懒洋洋的坐在岳麓书院之中,指着张蓦写的那篇文章,哈哈大笑着说道:“要说咱们细作司关于南洋那边的事儿,知道的实在是太多了。南洋汉人受迫害,又比如在那里的安全得不到保障,被人打家劫舍……这样的事儿,有的是。我会吩咐林珍把情报拿给你,你放心大胆的写。”
张蓦叹了口气,提起长袍前襟,坐在韩风下首,低声说道:“这件事,你我的观点倒是相同的。只不过,我能想象得到,这一期‘岳麓杂谈’送到各地之后,定然是轩然大波。这件事一直是朝廷里的高层在处理,你我都料不到老百姓会怎么看。”
韩风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不见,一本正经的看着张蓦说道:“老百姓会怎么想?我来告诉你,我不是要利用‘岳麓杂谈’,而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我们对南洋的做法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也可以告诉你,天底下没有一个国家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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