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沉寂又沉寂……
卷着帘子的手被风吹得有些僵冷,却死死拽着,松不开。
萧若无意识地望着城墙上斑驳的“彭城”两个字,不知怎么,视线迟迟无法往上移——
她知道有道目光就落在她身上。
那么多旧日袍泽的视线里,她还是能轻而易举地分辨出来……直到它在曹操说完那句话之后消失。
她才抬眼,见城墙最中间,位置已经空出来,贾诩,韩睿和杨含都在,一与她视线相对,杨含便焦急又关切地往前走了一步,萧若目光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放软了目光,微微摇了摇头。
接着转向贾诩,果然看见他眯着眼睛笑着,似一点也不担心她的安危一般,做了个“请”的姿势。
萧若原本想做点手势让他放心行事,见他表情便知道他已经足够放心,也碍于曹操正颇带好奇地望着这边,便只扫他一眼就将目光转向了紧紧关闭着的城门。
怔了半天,还是不知道什么表情适合这样的重逢……
试了试,终究还是不能像曾经那样,扬起嘴角笑出来。
于是一直到城门响着沉重的钝音缓缓打开,吊桥轰然落地扬起,尘沙飞扬开来散在眼前,萧若陷在沉思中,看向前方的目光也是淡淡的——
城门之后,马蹄不安地躁动着,熟悉的那匹黑马,一如往常般矫健有力,每块肌肉都像绷紧的弓弦,在缰绳的捆绑下也随时会飞出来一样
控缰的手也是熟悉到极处的,就连手法都明了于心,一分安抚加上九分强硬,在马匹不安的时候用力量来征服它……
并不是说这样就没有技巧,而是在他心里,力量就是技巧。
萧若看着他手上熟悉的动作,和往常一样的……那个手指按在哪里,铠甲上的纹路,腰间那柄曾经让她害怕又安心的剑,控制着战马同时握住长枪的干净洗练的动作……
几乎就要像往常一样欣慰又自豪地想,这个纵深沙场威风凛凛的将军,这个在这个纷乱的乱世里坚持着自己的信念不屈不挠的男人,是她的夫君。
这样和往常一样的念头刚冒出来,心却被难言的苦涩笼罩,眼眶忽然有些湿,终于抬头看向他的脸时,泪水模糊了视线——
“徐文良,孩子没了。”
曹操的话冷冷地响起来。
仿佛停止的心跳,骤然拉紧的缰绳和失控的动作,几乎令这匹缓慢行走马在城门前的沙地上狠狠一挫……
一直到扬起的尘土缓缓再寂寂地落下去,那匹马都没有再向前一步,沉默也还是沉默,只是比起方才,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
萧若几乎要攀着马车的边沿才能勉强地站着,看着他的视线还是被泪光扭曲着,这次却执拗地不肯再移开,看进那双曾经看久一点就会迷失进去的沉沉的黑眸,看不清细微的表情变化,能清晰地传入眼里的,只有沉重的悲伤和愤怒。
怒……该怒谁?
怒到底是无奈……深深浸透到了骨头里……
她抓着帘子的手渐渐用力,扣紧的指节发白,望着他熟悉的样子,试了又试,终于弯起嘴角笑了出来,眼中一直蓄着的泪却在笑的这一瞬滑落——
“徐荣,我们的孩子没了。”
在听到她亲口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即便是隔得这么远,还是能感受到他浑身剧烈地震颤了一下,眉心紧紧锁着闭上了眼……
似乎是在忍着什么汹涌翻腾的情绪——
坐骑开始不安,左右徘徊,有些焦躁,却却紧锁,不知该进该退。
萧若远远地看着他,笑意越加苦涩,深深吸一口气,轻轻地问:“将军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
听到她这句话的时候,徐荣霍地睁开了眼,紧紧盯着她,再次拉紧了缰绳,狠狠一夹马背……
马忽然开始疾驰——
曹操忽地眯眼:“拦住他。”
然而这句吩咐几乎是空话,破阵是徐荣的强项,此刻更顾不得伤人,朝前几步,手中长枪已见血。
贾诩在城墙上看得触目惊心:“文良这是不要命了?!”
曹操之所以让他单枪匹马出去,就是为了缓解他一个部曲和整个徐州的兵力之间巨大差距的不安。
然而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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