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若的诡计里大都和“无赖”两个字打死不相离。
这个马超在三年前已经有深切的体验了……所以这次多加防备,却还是吊死在了同一棵树上……
不甘之余,听到夏侯敦的这句话,再联系两支军队的行动,在脑海里细细一想……
夏侯敦来引他离开,让他在萧若面前暴露出缺陷之后,忽然掉头打张绣,让他扑了空只是第一层计。
掉到一半又掉回来!意图杀他们个措手不及,这是第二层。
会和还神出鬼没!故意留下多出来的灶头,让他们以为萧若是故弄玄虚虚张声势,错估了敌手力量……这是第三层。
至于联系上地利,刮开树皮刻上他的誓言拖延他们逗留的时间,用滚木困住骑兵……就更往深处去了。
忽然背后一阵发冷。
夏侯敦的行军忽进忽退,飘忽异常,根本没有机会事先和萧若商量,却能一环扣着一环,真伏连着假伏,战藏着战,配合得好像演练过多次一样滴水不漏!
想到此处……耳边一直回响着夏侯敦那句带着自豪夸耀,微微倨傲的:“我家主公说,掉到一半再回来,你想不到……”
他一张脸从铁青变得青得发黑,眼圈发红,瞪着萧若长身而起:“我曾发过誓,如和你兵戎相见便马亡枪折,你不若即刻杀了我应誓!”
“杀了你……”挥挥手让忙着把他重新按倒的亲兵走开一些,萧若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案上敲着,沉吟不语,似乎在考虑他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夏侯敦不由得气结,寻思这小子比疯狗还厉害,赶在后面大军到来之前好不容易将他绑下来就折损了近百人,未曾想被绑还能伤人,他为此差点葬送了一条胳膊……忍不住道:“要杀为何还要我生擒?”
说话同时额头突突直跳,虎目一动不动地冷冷瞄向马超。
马超似乎是看透了夏侯敦心头所想,微微冷笑,目光淡淡从他脸上划过,挺直了背脊:“士可杀不可辱。”
萧若愣了一下,纳闷地反问:“你也算士?”
“我怎么不是!”马超冷傲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缝。
“士还可以刷马。”萧若一副相中良马的伯乐表情……这却让熟知她性格的马超面色不可察觉地一僵。
“带下去吧……”
下一句话,决定已经下了,沦为阶下囚的马超丝毫没有选择的权利。
萧若丝毫没考虑这个三国名将里排名仅屈于吕布之下的大将一生中第二次栽在同一地方的屈辱,而且在他屈辱上又加了一层……让他一生中第二次栽在了同一个地方的马圈里。
………………
给他的最后一句话是:“等什么时候你刷的马可以踏平整个西凉,就放了你。”
脚上被铁链绑着,兵器被收走,夏侯敦和亲兵贴身看守在一边……让他连自杀尚且不能。
就在这样的状态中刷了两天马之后……马超忽然反应过来……
萧若说踏平了西凉再放他……
可他的地盘就是西凉!
怒极攻心,扔掉鬃刷踢掉草垛起身,马超怒视着围过来的士兵。
“叫萧若来!”
夏侯敦正在不远处的草地上躺着晒太阳,听到铁链摩擦的声音,眼眸微微一眯,手抓住大刀,转眼间已经跳过围栏站在了他面前。
“竖子又生什么事?”语气满不耐烦。
“我说……”马超蹙着眉头,气焰也不在他之下:“叫萧若来!”
“不在。”
夏侯敦冷冷道:“对付韩遂去了。”
“……”马超愣了一下,韩遂不肯割城还他,这疙瘩已经种下,此刻听到这消息也不见得担心。
只是想到暂时无法得见,神色稍稍一黯,顿了顿,又怀疑地抬起头:“为何你不去?”
夏侯敦有了一瞬的游移,随即眼底泛起恼意:“干你底事?”顿了顿,警告了他一句:“给我安分点,否则你刷一匹,我斩一匹。”
两日看下来,知道马超对战马倒是真心照拂,因此夏侯敦出此言威胁。
马超怔了一下,却无从反驳……
夏侯敦冷笑,脚踏在栏杆上,手一撑便带着刀一起翻了过去。
面前平原一览无余,辽阔得让心头热血乱串,手中刀也恋战长鸣,却不得不压制下来,看守这一个战俘……
萧若还是信不过他,别说用他,就连出征之事,都是大军已行至二十里之外往回送战报他才得知。
虽然不满,但也无可奈何……
夏侯敦掏出胸口的最后一个锦囊。
曹操在出征前一共给了他三个,第一个让他在逼近天水时拆,内容是掉头攻张绣。
第二个在散关拆,让他再掉头,秘密援助萧若。
现在最后一个……
夏侯敦对着阳光,只看到丝囊里浅浅一方的黑,移开,对准太阳又眯起眼。
手反复摸索片刻,再小心地收入了胸口。
这个锦囊……还不到打开的时候。
也希望,永无打开的一日。
……
只是少了一个马超,西凉铁骑却以惊人的速度,变得脆弱下来。
究其原因,乃是马超手下的一名叫做庞德的亲信大将,不满韩遂见死不救,几次顶撞韩遂,遭到了严苛的处罚。
将帅不和,乃是兵家大忌。
就在这个时候,堳城的军队乘胜追击,杀到了韩遂营地一带。
两军对阵,乐进在与庞德交锋之前,接到了萧若送来的迷信……
展开一看,一丝苦笑凝于唇边,清秀纤细的六个字,却有些刺眼:“战就败,败就逃。”言简意赅。
乐进沉思了片刻,忽然觉得眼熟,忙掏出上次他和马超作战之前萧若给他的信:“诈败……朝伏虎坡,青峡一路逃。”
乐进皱起眉,细细再将那六个字看了一遍,视线最后停在“败”字上……
“又是装败?”
忍不住觉得蹊跷,喃喃出声来。
……
乐进几次和庞德交兵,每次都落败了。
因为有马超的先例在,庞德都未出兵追击。
就这样……一次败,两次败,三次败……
韩遂还喜笑颜开,见他们败到第六次,韩遂开始变脸色了。
每次虽然都是捷报,但是每次带回来得战利品几乎没有,最紧要的粮草没有分到分毫,千军也寸土未进。
当即下令,再一次胜必出兵,乘胜追击。
庞德却拒不从命——坚持乐进是想要重复上次的计谋,是诈败,意图引他们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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