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屠苏是个吉日,天朗气清,一扫前几日的风雨惨淡,碧空蓝得像是一泓清不见底的湖水,没有一丝云彩。
九里山的每一座山峰,如倒插上天的断剑,刃利而高,透露出来的不是名山的云雾飘渺,而是肃穆萧杀。
这股独属于古战场的杀伐之气,不管上空是无云碧霄还是淫雨霏霏都不会有丝毫改变。
……
屠苏之祭,说是为了身亡的献帝而祭,但是所有诸侯心下都雪亮——国不可一日无君,袁绍是想立新君。
拥护者有,冷眼旁观者有,防备着意图反击的人也有。
曹操就是最后一种。
毫无疑问的,他身边的萧若也是。
二人的席位还是在一处,曹操着滚着螭纹的玄袍,腰间悬一柄缀着红缨白玉的佩剑,他的剑同征战沙场的将军不同,不是凶器,而是礼器。
首席上的袁绍目光在那柄剑上凝了片刻,猛然记起来这人还有三公之一的爵位——
强弩之末了,难为还拿装束撑着。
袁绍眼里滑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将目光转到了他的另一个敌人身上。
萧若今天却和昨天一样,一身的白衣,面上挂着面具。
面具后面的眼睛黑如深潭,只是不知是不是昨日风大染了风寒,从入席起就一直体态微斜着,由身边一位英挺的青年将军扶着。
那将军看着面生,袁绍就多看了几眼。
白袍银甲,这印象让他想到了当初的死对头公孙瓒,心里瞬间罩上了一层阴翳。
……
萧若跟在曹操后面登上高台的时候,徐荣就看到了,尤其是注意到她身体微微斜着,一只手紧紧被身边的赵云挽住,竟然就保持这样半拥在一起的姿势,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一眼都没有多看……
好像于她,他不过是九里山上最常见的顽石,连驻足多看一眼的必要都没有。
脑海里先是一阵空白……从昨晚就开始的绵绵刺痛越加清晰,就如一把钝钝的刀在心上来回刮着。
才抬起头,对面的景象就直直地刺入了眼里……
她的白衣,衣上的风,和赵云身上的银甲,白袍……很是登对……登对得刺眼。
徐荣感到眼前微微地黑了一下。
几乎是下意识地,手就碰到了身边的剑鞘。
韩睿似乎听到了剑得铮铮长鸣,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却只看到他低着头,触着剑得手微微颤抖,却没有动。
“将军……”
关切地轻声问。
徐荣没有回答,只是抬一抬手,示意他不必担忧。
……
再没有将视线对准前方,徐荣侧头看向了高台之上。
此时男巫还在冗长地祝颂着,声音落在空空旷旷的台上,一边舞剑,一边对着东方,念念有词。
底下侍立的仆童不时迎上退下,穿梭着,递上手中的清水,香炉,生绢等物。
如果不是因为这里是九里山,而举办这祭典的是袁绍,这只不过是一场再平常不过的往生祭。
时间渐渐流逝,就算是有帷幔遮挡,高台之上,竟然还是会让人感到暖日灼人。
萧若斜靠在赵云怀里,好像对着他喁喁低语着什么。
曹操不时往那里看一两眼,起初是一脸欲言又止的神色,后来是平静,再后来是苦笑。
吕布最开始也在好奇地看着,心想昨日萧若琵琶别抱徐文良就戴了好大一个绿帽子,今日又换了一台琵琶,那绿帽岂不是两个!
这么想着,万分同情地想去看看徐荣,侧过头去见他一脸面无表情地盯着祭台上看……比坐下任何人都要专注……心里忍不住就是一阵腹诽——
忍,看你小子能忍到几时。
……
别的诸侯除了孙策之外,别人都没有他这么闲,都在暗自注意着袁绍的动作。
孙策与他一样,饶有兴味地盯着萧若看……檄文传遍天下之日,他就知道了那个“荥阳太守萧氏”真名叫萧若。
手无意识地划一划酒杯,他想,这真是个有意思的名字。
有意思到他想到就咬牙切齿。
看到檄文的时候就乐了……
看来这瘟神不止祸害了他一家,点火点到朝廷去了。
这么一想又是一怒,这些年少年时候的血气在连年的征战之中磨去了,九死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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