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无题

    侍郎府内，所有的下人都回房了，偌大的府邸内静悄悄的。当然了，若是没有花云的吩咐，府里的下人就是再大的胆子都不敢如此的行事。而此时，柴房内，一阵一阵压抑的困兽嘶鸣声响起，因为这里地处偏僻，倒也没有下人敢乱闯。

    燃亮的蜡烛不住的摇曳着烛光，木板床上，一个不住在痉挛和颤抖的人来回的挣扎着。待他翻身的时候，床上赫然显现的却是一个湿漉漉的人影，看起来花云真的很难过，在他的枕头边，一个荷包静静地摆放着。似乎，似乎那荷包放的很近，只要花云一抬手就能碰到，可是，面对如此唾手可得东西，花云却极力的抑制住了自己的动作。他嘴里痛苦的呻吟出声，蓦地，一丝血腥味传来，却是花云忍不住咬破了自己的下嘴唇。

    虽然是很痛苦、很难熬，可是从他不断挣扎的动作中不难看出他在极力的坚持着，终于，像是到达了极点时，花云的眼珠子一翻，随即昏厥了过去。夜色漫长，不知道过了多久，随着一声窸窸窣窣的动作响起，床上的人似乎醒了过来，就着朦胧的灯光望去，花云像是野兽般，不住的弓着身子，似乎每一个动作都让他精疲力尽。终于，他爬了起来，狼狈的身形看起来虽然很凄惨，可是他脸上浮现的笑容却是那么的轻松。直到他完全能够坐在床边的时候，他才伸出了颤抖着的手，迟疑的拿起了荷包深深的吸了口气，随后厌恶的看着荷包里面的东西，花云笑了，只听他开口说道

    “又是一天了，我终于熬了过来！呵呵，真是难熬哇，老天，你真的是在惩罚我吗？呵呵，也罢，我这样的人活着也是个废物，只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他说着说着话，眼圈不由自主的红了，满满的，不知道过了多久，花云踉跄着起身，他看了眼夜色，随即喃喃自语道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唉，那毒妇出府居然没有回来？她会去哪里呢？”

    花云思量一阵未果后，他复又坐了下来，对着柴房斑驳的旧影发着呆，只听他口中不住的念道

    “我、我是不是该找找她呢？可是我就算是找到她又能怎么样呢？呵呵，老天，我花云到了今时今日才知道自己到底选择了什么，只是，木已成舟，我就算是费尽一生都不可能回道从前了，老天，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死又死不了，活着又这么的痛苦，呵呵，我花云真的是十恶不赦之人吗？否则，为什么我会这样？”

    周围很静，似乎一直都是华云一个人在自言自语，而对于他的问题又没有人能够回答。蓦地，花云的耳朵竖了起来，他慢慢的起身走到了门后，眉头深锁，认真的听着门外的动静，细碎的脚步声像是一个霹雳一样击在了花云的身上，他慌张的看了一眼柴房，想了想后忙把荷包藏了起来。终于，脚步声在柴房门口停住了，花云蹑手蹑脚的坐回了床边，这时候，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而花云听到后却不由自主的打了敢寒颤

    “夫君，花郎，你开门啊，是我，我是凤儿啊！”

    “你有什么事？夫人，我已经睡下来，有什么事情你还是明天再说吧！”

    听到他的话，门外的动静停了停，花云松了口气，不料咚咚的敲门声响起，只听门外的秦凤又说道

    “花郎，我知道你还在，你开门啊，我只是想来看看你，花郎，求求你开门好不好？凤儿真的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花云的眉头皱了起来，他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对于门外的人，他很难有什么好印象。是以，花云干脆拉开了床上的被子，只听他支吾着说道

    “夫人，夜深了，你还是回去睡觉吧！我今日里实在困乏，刚刚才服过药，我真的很累了，你要是有什么事干脆明天再说，我，我睡了！”

    门外的人似乎沉默了，花云的心跳的很快，他有心拉开门看一看，可是又担心被秦凤给骗了，是以，他扯过了被子蒙在头上，耳朵却认真的探听着门外的动静。终于，秦凤又开口了，只听她说道

    “花郎，你不愿让我进屋就算了，我在门外也是一样的！呵呵，花郎，你知道吗，我今天碰上了很多的事情，其实我也没什么想法，只不过，只不过我很想跟你说说话，你要是不愿见我，那我在外面说也是一样的！”

    花云一怔，不待他回答，似乎是秦凤在门边靠了下来，只听她接着又说道

    “花郎，你知道吗，当初我们真的很幸福，呵呵，我永远忘不了，当初你跟我第一次见面的情景，花郎，你还记得吗？”

    “哦，我、我忘了！”

    花云支支吾吾的回答着，可是门外的秦凤却不以为意，只听她落寞的一笑，声音中透出了无限的悲凉，只听她接着又说道

    “花郎，你不记得不要紧，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心中跟揣了只小兔一样砰砰直跳，当时我只觉得脸很烫，我心中不断的在叫嚣，虽然很害羞，但是我还是偷偷的打量了你几眼。当时我心里不断的在想着，这是谁家的俏郎君，也不知道成亲了没有？唉，当时我记得心情很复杂，心中不断的祈祷着你还没有夫人，又很害怕，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花云沉默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现在的秦凤似乎跟平日里的有些不同。只是不知道，她到底是受了什么样的刺激？等不到花云的回答，秦凤惨笑一声，只听她又说道

    “后来，我们见面的机会多了，我当时真的是很开心，从来没有一个男子想你这样让我着迷，我当时忍着害羞跟爹爹说了，这才知道你已经成亲了，呵呵，花郎，你知道吗？为了这个我当时整整哭了一夜，第二天不敢下床，因为眼睛肿的很大，都不能见人！”

    花云的心揪紧了，他也说不上是开心还是恼怒，手握成拳状，只听秦凤接着又说道

    “花郎，后来若不是你上门找我，又有了几次的巧遇。只怕，只怕当时我真的忍痛把你割舍下了！呵呵，花郎，你知道吗，当时我有多恨你，恨你为什么那么早就娶亲，恨你为什么有了夫人还来招惹我？”

    “我、我也不想的！”

    花云的心里满是苦涩，他眼前浮现的也是过去的场景，似乎，似乎是那个明丽多端的少女，又或是那个天真无暇的秦凤。听到他的话，秦凤沉默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她又开口说道

    “花郎，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都是爱你的，只不过，只不过爹爹他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很多时候，我真的很想跟你道歉，很想跟你说声对不起，可是，可是我知道你恨我，你现在连我的面都愿见，花郎，你知道吗，我有时候在想，要是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花云的心激动起来，他很想堵住耳朵不听秦凤的喃喃自语，可是，可是他忍不住，现在的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抑制住了自己的冲动，忍着拉开门的冲动。终于，门外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只听秦凤接着又说道

    “花郎，其实我很清楚，你心里也是有我的，只不过，我对不起你，我居然下药害你，呵呵，花郎，你一直喊我恶妇，真的是没有喊错，我有时候在想，我这样的人，要是死了一定会下地狱的！”

    “不、不，我没有那么想！”

    啊！话一出口，花云忙紧张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而门外的秦凤却像是疯了一样，她站起身大力的敲着门，嘴里不住的念道

    “花郎，你开门，你开门啊，我想见你，花郎，求求你开门啊！凤儿错了，凤儿真的错了！”

    花云翻了个身，他不敢再听了，只怕再听下去他又会忍不住心软，他怕，怕自己又做出什傻傻的举动来，更怕，更怕门外的秦凤又在骗他！呜呜的哭声响起，花云心中一个激灵，他撑起了身子，对着门口说道

    “夫人，你还是回去吧，夜深了，早点睡吧！我，我不会开门的！”

    “呜呜，我知道，我就知道，花郎在生我的气，你一定不会原谅我的，我做了那么多的错事，呜呜，我真是该死，我把你害成了这样，花郎，如果我以死谢罪，你会、你会原谅我吗？”

    “啊！不、不是的，夫人，真的很晚了，你回去吧，我、我真的要睡觉了！”

    哈哈哈的大笑声响起，花云被吓得差点从床上滚下来。他不知道门外的秦凤在发什么疯，只是，们外的动静是不是小了些呢？终于，仿佛是验证他心中想法似地，只听秦凤喃喃自语道

    “花郎，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呜呜，你为什么不能原谅我？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呜呜，花郎，你是不是真的很想看着我死，我死了你就会开心了，是吗？”

    她最后的一句话简直就是吼出来的，花云闻言跳了起来，他连鞋都没穿就走到了门后，蓦地，仿佛是想起了是吗，花云摸了摸自己的脸庞，随即苦笑出声道

    “夫人，不要再闹了，真的很晚了，你回去吧！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开门的！”

    “是吗？花郎，看来我真的是让你死心了，呜呜，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会成了这个样子？”

    花云站在门后，他怔忪半响，随即苦笑出声道

    “夫人，只怕我们的缘分尽了，你、你回去吧，我这样的废人你还巴着不放做什么，呵呵，我现在只求这能够苟延残喘的活下去。夫人，你还有大好的年华，咱们两个就这样吧，若是要真的说起来，只怕也是我先死！”

    “不，花郎，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呵呵，夫人真是说笑了，你有这一个权势滔天的爹爹，还有一个能给你撑腰的贵妃姐姐，我能把你怎么样？你忘了吗，兵败以后，还是你出面把我保下来的，夫人，呜呜，我真的后悔，当初你既然害了我，为什么还要救我？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都已经这样了，夫人，你回吧！”

    “花郎，你知道吗，不管发生什么，你都是我最爱的花郎！呵呵，其实有时候我也很想问自己为什么，当初毁了你的是我，可是后来救你的也是我，但是花郎，你要相信我，我从来都是你的人，就算死了，我也是你花家的鬼魂！”

    “锵啷”一声响，花云一个激灵，他毕竟是带过兵的人，这声响分明是府里兵士的跨刀，心中浮现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花云颤声说道

    “夫人，不不，凤儿，你究竟是想干什么，你，你不会是想不开吧？”

    “呵呵，花郎，你还记得吗？当初你曾经说过最喜欢我的皮肤，还有我的眼睛，花郎，我割下来送给你好不好？花郎，咱们今生无缘，来世还要做夫妻！”

    “不不不！”

    花云一下子拉开了大门，就着朦胧的月光他望了过去，就见秦凤站在门外，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手上还握着一把跨刀，花云愤怒了，他死死的盯着眼前的秦凤，嘴里喝道

    “你骗我？你又骗我？呵呵，好哇，这太师府出来的小姐就是不一样，我花云真是有眼无珠，呵呵，居然会相信你这恶妇，你、你可真是歹毒哇，骗了我一次又一次！”

    秦凤脸上的神情似乎是欣喜，她抬脚就往花云的身边走去，突然间，花云一伸手挡住了她，只听他开口说道

    “你这恶妇，你走，你快走，我忍不住了，你走吧，你若是再上前一步，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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