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屋后是不是有河塘水洼子啊?”
佟校一问,我就先笑。丁茂林不知所以,一惊一乍道:“有啊,有啊,我们村就叫水沽港啊,跟小威尼斯赛的,不过没有清水儿,全是臭坑,蛤蟆都不往里跳。”佟校摇头道:“那就难怪了。”然后果断地说:“这样吧,你回去以后,把你们家房院四周的土挖松一圈,拌上火碱,再夯实了,试试看吧,为什么你也甭问,三言两语跟你也说不清。”丁茂林懵懂地哦哦两下,看样子是心里默记了。
其他人还在继续攻击邵主任,话也是越说越走板儿,佟校只当无事,转头问赵老师老伴一些家常话去了。
不知怎么的,话题又转到小学那几个老师身上,范江山嘴一咧:“那个白大屁股可够猛,那天可不怎么跟齐小辫子骂起来了,俩老娘们都红眼了,白大屁股说齐小辫儿你拽什么拽,别以为当个老师就没有历史污点啦,七几年谁呀!在苞谷地里搞破鞋,叫看青的给抓住啦!活现眼吧,还整天端个教案人五人六的,我呸!——齐小辫也不示弱:是谁刚结婚时候不让爷们儿干,最后提着裤子到场部告状说自己爷们儿耍流氓啊?谁没点现眼事啊,你以为你就特人民教师了?你还知识青年呢,谁不知道连小学都没上完,现在愣敢教毕业班,好大的脸啊——我操,当时办公室里还有俩学生呢,我在外面都听得真真的,什么jī巴老师啊!”尤校和大家一路笑过,兴冲冲地考证道:“农场这点事,就跟发生在自己窗根底下似的,还真是谁也甭瞒谁,你们知道白老师说的那看青的是谁吗?就是现在的体育老师林冲,好在齐老师后来还真嫁了那个男的,不然这笑话可就传得更大啦,哈哈!”
两厢的人都笑起来,几个女老师的声音吃吃的,也听的真切,估计又有了嚼舌头的材料了。佟校微微皱眉,勉强笑着:“我说俊杰你就别跟他们掺乎啦?一个范江山还不够闹?今天咱和赵老师家属头回见面,就不能给人家一个光明点儿的印象?”
尤校立刻转向赵夫人笑起来:“嫂子您别见笑,这些老师啊,都让我们两个校长惯坏了,说话全不避讳。不过教书可是个顶个的棒。”
赵家属陪笑说:“这样好,这样好呢,说明领导跟底下人亲近呢,好啊。不象我们村里那个破书记”赵老师忙拦:“咱跟那里没关系了,提他做什么?”老伴立刻软语道:“不提了。”旁边收拾茶水去了。
小果扭过头去,问小欧几个英语单词:“爸死、哥死、爷死”都是什么,小呕轻笑道:“你没有好话,上学时候你就欺负我。”话语间似乎玩笑,又似乎有些真的恨意,佟校在对面看儿童戏一般笑着。早些来的人都知道,佟校曾经给小果和小欧介绍过对象,小果回绝了,理由很奇特,说小欧和他都是近视眼,将来的孩子天生就残疾,不成。我后来听说这故事,也才知道小欧扑闪的大眼睛原来是戴了隐形的。所以小欧话一出口,不仅佟校,知道底细的人的笑容都不自觉地暧昧起来。
小果有些无趣,自己解铃道:“我们初三那个臭美丽靳如花,给书上的单词上都注上汉字了,当音标,这爸死就是bus,爷死就是yes,哥死就是girls”我们一笑,丁茂林诚恳地问:“girls是什么意思来着?”
“就是你最爱看那个!”老范笑道,旁边知道不知道这意思的都笑了,至少明白不是好话。
丁茂林嘟囔着骂了句什么,弄不好他以为girls是“乳房”了。
佟校说:“小丁啊,本来酒桌上我不想提也不该提,可咱俩还真没时间聊。你在工作上可得抓紧啦,现在教副科那是临时需要,将来不定什么时候还得让你挑大梁呢,所以这专业知识可不能扔掉啊。”
老范说:“佟校你哪那么爱操心,人家老丁现在一个月光卖菜就比在学校挣得多,还在乎教什么课?”丁茂林赶紧辟谣:“哪能卖那么多钱?还不够买牙膏的呢。”“你还买牙膏,打你进我们宿舍,我就没看你刷过牙!”范江山一说,又引得笑声四起,老丁受了打击,又嘟囔着骂。老丁不刷牙不洗脚的事,确有耳闻,不过也难免不是范江山的编排演绎。
尤校赶紧让老范打住,叫他嘴里积德。
当晚喝到很晚才散,虽然难免各怀了几分心计,不过酒桌上一通海聊,天马乱行空,大家也落个快活,陪赵老师好好高兴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