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下,一条条平底漕船利地通过了淮河、黄河!
陈瑄高兴地宣布:“漕粮开运——”
运河旁,桥闸上,人们欢呼不已,热情相拥,奔走相告!
整个淮安城都在庆祝,老百姓们白天扭秧歌,踩高跷,舞龙,夜里,在青浦江上放起了河灯。
青浦江上,莺歌燕舞,一片热闹。借着漕运开通,淮安城里的文人和阔少们要评选花魁了。
每一座妓院都扎起了花团锦簇的大画舫,妓女们花枝招展地站在画舫里,向两岸的人们招手、欢呼、尖叫!
漕运总督陈瑄在官员们的簇拥下,也来兴致勃勃地观看画舫游行。
一条一条条画舫沿着河岸缓缓而行。
淮安少年们跟着画舫跑,每当画舫一靠岸,都争相踏上画舫,向喜爱的妓女赠送丝绸和银两。真是一河盛景,一河欢笑,一河浓情。
突然,陈瑄看到在一条画舫上,有一张美丽无比的面孔,在不停地向他招手!是那样的熟悉,那样的亲切!就像什么呢,就像十年前杨子江边,一个美丽的少女将一只绣球砸在自己身上,掀开霞帔的那一瞬间!
此情此景,恍如隔梦!
陈瑄摇摇头,这是做梦吗?他摇摇自己的嘴唇,疼!又不是在梦里。他问身边的人,身边的人笑着说:“那是从金陵教坊司来的一名乐女,名字叫灵芝。”
竟然就是灵芝!陈瑄急忙跑去追那条船。
陈瑄去追画舫,官员们在追陈总督!河岸上,一阵吵闹,一阵拥挤!
画舫来到漕运总督府门前停住了,两位获得银两、丝绸和花篮最多的妓女被簇拥着走上岸来,大家给两位妓女数数得到的捐赠数量,不多不少,两个人竟然一样多!
两个妓女获得的的捐赠难分伯仲,谁是花魁呢?人们吵吵嚷嚷,一时争执不下。
人们看到陈总督也加入到了追画舫的行列里,有人起哄:“请陈总督来选花魁,怎么样啊?”
人群里响起热烈的掌声、欢呼声!
陈瑄走上前来,看看眼前的灵芝,摸出一块灵芝送给自己的佩玉,放到了灵芝手里。
灵芝成为了今夜的花魁!
灵芝弯腰道个万福,小声说:“谢谢总督大人,灵芝今晚愿意为总督大人服侍左右。”
陈瑄笑着问道:“哦,这倒是奇怪了,你为什么冰释前嫌,愿意服侍本官呢?”
茅灵芝低头说道:“百姓们都在传说陈总督的美名,大运河造福亿万黎民苍生,流芳千古,早已超出了自己一家的恩怨情仇,自己可以放得下。”
陈瑄握着灵芝的手,说:“灵芝姑娘,且慢说今晚来服侍本官,我还有一个心结未解。”
灵芝吃了一惊:“啊,您还有什么心结未解?”
陈瑄说:“待到化解日,必来相迎娶!”
人们在热烈地鼓掌。有许多人也在小声追问:“奇怪,怎么总督大人和新晋花魁认识啊?”
“他们是什么关系,好像很熟悉啊?”
大运河上,一条条大船鼓满风帆,通过一道道船闸,向前驶去。南往淮河驶向江南杭州,北通山东会通河、卫运河,直达北京,京杭大运河至此全部畅通。
山东会通河上的河工们都在收拾东西,准备返乡了。在一起度过了六年的艰苦岁月,突然要离开了,大家都心情各异,哭的、笑的、打的,闹的,真是打碎了一缸人生五味酱。
宋礼、周长、潘叔正、白英明天也要离开了。晚上,宋礼做东,宴请大家。潘叔正提议,又喊上了宋礼的儿子宋大牛、白英的儿子白克俊,大家一起吃一顿散伙饭。
圆圆的月亮升上来了,几盘简单的河工菜摆在中间,大家围在一起,坐在月亮下。
白英说:“克俊,你去我的窝棚,枕头底下有一个酒葫芦,把它找来。”
一会儿,克俊把酒葫芦带来了。
宋礼问:“奇怪了,白贤弟什么时候偷偷放了一葫芦酒啊?”
白英说:“说来话长了,六年前,我每天都爱喝二两酒,走到哪里都带着酒葫芦,我跟着您来治水的时候,女儿怕我馋酒,给我送来了这一葫芦酒。可是,我知道喝酒误事,一直没有敢喝,酒瘾上来的时候,就拿着这个葫芦想一想,闻一闻。几年来,无论高兴的时候,伤心的时候,我知道自己的责任,一直没敢开戒,就一直放到了现在。今天,我们就一起喝了这壶酒!”
周长高兴地说:“好,这酒都放了六年了,陈年老窖,一定会更好喝!”
潘叔正生气地一把夺过酒葫芦,说道:“这酒,我带走,谁也不许喝!”
周长急了,一拳打在潘叔正的脸上:“为什么?白总师的酒,你为什么要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