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死之时,我叔叔尸骸在牀上,我父亲的尸骸却倒在我叔叔牀外。当时小人进去看,便是如此。怎奈我年幼无知,我想告官,又无势力。只得将我叔叔同父亲的衣服等件变卖些钱,买棺收殓。至今小人想起来,还哭个不止。”施公听了此言,心下甚是惊异,暗道:“这是必有缘故了。我夜间所梦的是一只虎向我扑来,牀下那人便一棍将他打死。后来牀里又睡着一人,浑身又有血迹。这孩子说他父亲如此死法,名叫裘伯虎,伯字与扑字虽不同,音还相近。必是他有冤枉,前来示梦与我,这是求我的意思。照此看来,又与这姓裘的裘字相合。
必是裘伯虎这人求我申冤了。”随向那小二问道:“你说你父亲身死,有点疑惑,但死后尸骸,可有什么伤损么?”小二道:“你老还不知道,若无伤损,我为什么疑惑呢?可怜他两人初死时,尚不觉得。后来临下材时,我叔叔眼肉内不住的流血,父亲脊梁骨忽然断下。这不是显而易见吗?”施公道:“你父亲平时可有仇人么?”小二道:“他在店中二三十年,从无人与他难过,不知为何如此?”说罢,不禁大哭起来,依然走去。
此时施公甚是不乐,暗道:“本院出任以来,为民申冤理屈,若不在此将这案访明,岂不令人生死含冤!”当时便将计全等人招呼到房内,将这话说明。众人齐声道:“现在钦限在即,琅琊山之事尚无头绪,且请大人回任罢。这事虽属可疑,无奈他儿子皆说不出底细,这案从何处访问呢?”施公见众人如此,乃道:“本院连日路途辛苦,本想在此暂停几日,又有这个疑案,若竟自不问,未免亏心。现以两日为度,两日之中,破了此案;如若不能,本院也就起程了。”计全知道施公的禀性,当时退了出来。
施公一人到了店前,便在外面闲游一会,信步到了镇外。
但见些乡民农户耕力田间,一曲秧歌,颇为有趣。行了一二里,忽然天云漫黑,风雨欲来。施公深恐自己遇雨,只得复行回来。
谁知走到镇前,那黑云复又散去。当时一人暗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来暂时祸福。此言真是名论。你看这雨势又倒过去。”
想罢,依然转身,向乡间走去。正走到方才的所在,谁知风声又起,云雨交施,忽然一阵狂风,吹得毫毛直竖,大风里面,犹如两只野猪到了面前。施公看见此物,惊骇非常,正欲从旁让开,让它过去。那野猪在地一滚,顷刻不见;满天红日,照耀如常。
施公当时点点首,知道是裘伯虎案件,随即回转镇上,到店内坐下。将那小二喊来问道:“你们这店中,可有个云里猪么?”小二道:“没有,没有!莫说我们这店中没有这人,连镇上也没有姓云的。你老问他则甚?”施公见他回得切实,也不向下问,随命天霸、小西与计全等人出去,到镇上去问同音的姓名,拿来讯问。大众听了此言,暗道:“我们初到此地,向何处去问?这偌大个村镇,难道挨户问姓么?岂不是强人所难?”计全道:“好在大人有言在先,两日之后,访问不出,仍然动身。此时咱们便去访一访算了。”当时众人吃了午饭,彼此出外访去。惟有天霸一人性急,也不问方向,直向那村庄的地方一路而来。忽然来了一人,不知此人是谁,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