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霁龙慌忙应道:“不是周节帅的事情,是……是殿下给符节帅的……”
“怎么了?”符存审抬起头,看着祝霁龙,放下手中的龙胆枪,皱着眉头,开口问道:“殿下有什么吩咐?”
祝霁龙想到殿下要自己带的话,不由一阵紧张,吞了口唾沫,有些心虚的微微低下头道:“殿下说,史建瑭的事情,符节帅罚俸禄一个月。”说到这里,祝霁龙偷偷看了符存审一眼,发现符存审脸色大变,颇有一种愤恨异常的味道,但不知道为什么,祝霁龙感觉符存审的脸色上仿佛有几分心虚的表情。
但祝霁龙不及多想,因为害怕符存审和李存焕发生冲突了,慌忙用小心翼翼的语气补充道:“殿下还说,这事情,符节帅你会明白的”
一边的周德威闻言,叹息了一口气,右手生出,按住了符存审激动的肩膀说道:“别多想了,你的那点小动作,殿下岂会不知道的史建瑭为什么会走脱,我也不想多说了”
符存审闻言,本来愤恨的脸色和僵硬的身体一瞬间仿佛泄了气的气球,一下子瘫坐了地上,幽幽叹息一声,轻声喃喃道:“十一他就这么一个……我……我怎么能够这样做呢”
祝霁龙从符存审的话中,一瞬间便明白了事情的原因。符存审口中的十一,恐怕便是十一太保史敬思,他是史建瑭的父亲,同样也是曾经身为十三太保之一的符存审的义弟。他刚才还奇怪,为什么周德威和符存审联手,还让已经消耗了七八成力气的史建瑭走脱。
现在原因恐怕便是出在符存审身上,不过殿下也真神了,不过是自己短短的一个禀报。便看清楚了事情的本源,甚至让祝霁龙感觉李存焕身临其境一般,对李存焕不由心中多了几分敬畏了。
此时王茂章也走上来禀报此战的损失了。
“殿下此战右燕**步军牺牲三百二十九人,六百余人受伤。骑军牺牲九十八人,二十一人受伤。缴获河东军遗留战马四十八匹,兵刃约莫六百件,不过粗略估计,大部分受损程度挺严重的,基本都需要回炉才可以继续使用。”王茂章毕恭毕敬的禀报道。
说到这里,王茂章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犹豫了一下。王茂章猛然一咬牙,跪下来对李存焕咬牙切齿道:“请殿下将此战畏敌不前之一百七十二名右燕**马军左厢第二营马军出战,枭首辕门”
跟在王茂章背后的马军左厢马军都指挥使不由大惊失色,因为右燕**重弓弩,所以左右两厢管辖的人数并没有步军多,每一厢不过是三营兵马。按照编制应该是一千二百人。不过军队里面那里有真的满编的,结果每营不过三百人出头,加起来还没有一千人。现在第二营已经打残了,你王茂章也太过狠了吧居然要‘灭’了二营以后老子手里的兵不是少了三分之一?
“殿下此非战之过皆因敌人乃纵横天下的鸦儿军请殿下面谅”这位都指挥使不由慌忙单膝下跪,替手下人求情了。
“闭嘴殿下这里那里有你主动说话的份”王茂章闻言,更是气愤,两目血红,呵斥道。
那都指挥使不由身形一抖,不敢再多言。别看他和王茂章一样是都指挥使,但这个就和书记一样。村委书记能够和市委书记一样的吗?王茂章虽然身为都指挥使,但他这种指挥使又简称某某军使。如王茂章乃右燕**都指挥使,那他便简称右燕**使。
手下管辖马军左右厢、步军左右厢、弓弩左右厢,共六部兵马,每厢长官也是都指挥使,下辖营一千人到三百人不等,长官为指挥使。而营下面则是都了,每都一二百人不等,设都头,都下便是队,五十人到二十人不等为一队,设队正,队下设十将,大约十人便设一十将。所以轮到职权,别看都是都指挥使,六个加起来才有一个王茂章的分量。而且这还是理论上的。
“一百七十二人啊”李存焕感叹道,手指轻轻敲动着身前矮桌,发出清脆的声音。
“如不杀鸡儆猴以后诸军遇到强敌,便如同今天便畏缩不战谈何成就霸业啊”王茂章咬牙切齿道。
“杀了,便太过可惜了”李存焕一脸惋惜的摇摇头说道:“我想,来一个有趣的游戏”
王茂章抬起头,惊疑不定的看着李存焕,李存焕给了王茂章一个放心的眼神。王茂章沉吟片刻,知道自己继续坚持自己的意见,恐怕也没有用。先看李存焕怎么做,实在不行再仅需劝谏,否则自己难道还能够越过李存焕,将这一百七十二人都杀了不成?
“召集兵马”李存焕站起来,开口吩咐道。
“末将等,谨遵王命”王茂章等人虽然一肚子的疑惑,不值得李存焕口中的游戏又是什么,李存焕这次召集兵马,又是怎么样的情况。
很快在山下的空阔地上,三千余卢龙军便已经召集齐了,等李存焕下山的时候,后续的部队也赶上来,是葛从周的元从军,足足有三千骑赶来了。李存焕也让他们加入,六千多人围成一个圈子,不少人还站到了山上观看。
皆因他们听到长官的话,据说秦王殿下让麾下士兵欣赏一场好戏,娱乐一下紧张的心情。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好戏,不过军旅中最是寂寞,反正有的看总比没有的看强。
很快李存焕便出现了,随同的还有一帮节度使、大将和铁鹰都。只见李存焕大手一挥,四百名铁鹰都士兵便分散下去,将空地包围住。剩下的数十名铁鹰都士兵则是仿佛木桩一般,站在李存焕身边,保护李存焕的安危。
“带上来”李存焕吩咐道。
四名大嗓子的铁鹰都士兵同时拿起手上铁皮卷起的扩音筒大吼道:“带上来”
声音异常响亮,全军六千多人听的清清楚楚,不少人都议论纷纷,带上来什么?莫非是戏班子?
没有过多长时间,便看到一只精锐的骑军压着一百七十多人进场。众人一看,不由奇怪了,那一百七十多人,虽然没有穿铠甲,但看他们的便服,也应该是卢龙军的士兵。干嘛押着他们?这帮家伙犯了什么罄竹难书的大错?
骑军将这一百七十多人压了进来,便四散而开,不过依旧包围着这一百七十多人,手中的唐刀皆出鞘,锋利的刀锋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耀目的光芒。不过在这一百七十多人眼中,便不是那么舒服了。
李存焕摆摆手,示意四名大嗓子的士兵注意,便开口说道:“诸君,此一百七十二皆是右燕**马军左厢第二营的士兵。他们和河东军的鸦儿军激战一回合后,便畏敌不前,放任自己的长官指挥使独力一人抵挡鸦儿军。”
李存焕说到这里顿了顿,那四名大嗓子的士兵立刻重复李存焕刚才说过的话。
众士兵闻言,不由一时间情趣乏乏,估计不过是将这一百七十二人都咔嚓了。杀人嘛难道老子还少看吗?自己都动过手了。当然,其中也有一些新兵兴致不错。不过无论怎么说,没有人敢离开,皆因秦王殿下都没有走,你们谁敢走啊?
等士兵重复了一次后,李存焕这才继续说:“按道理来说应该全杀了的不过,有人反对了,说这些人都是新兵,而对方的实力太过强大了。而且卢龙培养出一百七十二名士兵也不容易,就这么一刀过去了,太憋屈了”
说到这里,李存焕又停了下来,由四名大嗓子的士兵充当扩音器。听到了这话,众士兵不由议论纷纷,有人说好,不应该杀,主要是怕自己以后也遇到这种情况。
李存焕过了一会儿,这才继续说道:“孤王也是这么想的,能够让他们将功赎罪自然是最好但又有人说了,不杀一儆百,以后遇到打不过的便退,谈何平定河东叛逆啊?孤王想了想,也感觉有道理”
四名大嗓子士兵拿起扩音器,重复道。
闻言,不少军官都支持这话,毕竟以后遇到强敌便不上,这兵不是越打越弱了?别说平定河东了,以后能不能守住卢龙都成问题。
李存焕继续说道:“杀太过轻率了,不杀,不足以以示警戒。孤王便想了一个办法”
李存焕说到这里,顿了顿等四名大嗓子士兵重复了一遍后,这才继续说:“尔等一百七十二分作十七队,多出来的两个人嗯,你还有你出来”
很快这一百七十二人便在骑军的看押下,不自愿的分成了十七队,每队十个人,不多也不少。多出来的两个士兵则被看押在一边。
李存焕见分队完毕了,对祝霁龙打了个眼色,祝霁龙立刻带领着十六个铁鹰都士兵走下去,每个人手中都有一个竹筒,竹筒上插满竹签。
“抽签”祝霁龙他们没有多言,一百七十名士兵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都开始抽签,每个竹筒十支签,不多,也不少。不过不同的是每十支竹签中,便有一支竹签末端有三分之一沾染着红色的颜料。
当出现红色竹签的时候,铁鹰都士兵都会毫不犹豫的一摆手道:“捉”
不等对方有所动作,便有两名骑军翻身下马过来,一左一右的打翻那名士兵在地上,立刻将他套入一个麻包袋中。不过让人啧啧称奇的是,套入麻包袋中便丢在空旷的沙地上,就这么算了?
却不想这个想法刚刚在众人心中冒起,便见到一支骑兵出现,朝着麻包袋的方向发起冲刺。众人不由从心底最深处冒出一团寒气,只听见一声声掩盖在马蹄声中的惨叫声冒起两声,便陷入沉默。
不过片刻,在空旷的沙地上便多了十七个血肉模糊的东西,铁蹄不仅仅将人践踏成为肉酱,麻包袋都碾烂了。血肉夹杂着烂布、泥土、沙石,虽然在白天中,但不少人都感觉阴气深深。
特别是得意幸存的一百五十三名士兵,想起刚才的凶险,都不由自主感觉浑身发冷。不过是简简单单的动作,便已经生死两重天。
“此便是畏战不前之惩”四名大嗓子的士兵将李存焕的话重复一遍,虽然声音响亮,但演戏不了言辞中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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