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攀梅树望郎来;
阿妈问涯望脉介
涯望梅花几时开
齐靖远离开了,手中的金币终究没能送出,身后,本来欢快的山歌,歌声中有化不开的忧伤。
翻过了几道湾,转过了几座山,李世贵怀里的鸡蛋仍旧热乎乎的,因为鸡蛋揣在心口,有体温暖着。
他知道,自己不配吃这枚鸡蛋,而那上面散\出的热量,更是让心口针扎一样疼,扔掉一万个舍不得。
他已记不清楚,多少年没见过百姓劳军的场面了,北元的千户官职,或许会收到溜须小人的马屁,或许撒下大把银钱,可以在妓院感受几分虚情假意的逢迎,但老百姓会在背后戳着你的脊梁骨,鄙夷的目光如芒刺在背,那唾沫星子,能让你从头到脚洗个澡
三年四年,还是五年这样\自内心的笑容,这样滚烫的人心,已经好久没有感受过了
新附军的队伍里,一名最顽劣最滑头,平素心如铁石的老兵油子,忽然就跪地上号啕大哭,声音就像受伤的野兽:不是人,我不是人我家在蕲州,全家都被鞑子杀绝了,可那年在池州,我竟然投了鞑子
哦,想起来了李世贵回忆起来了,四年前,奉命驻扎池州,那时候,自己还是大宋朝堂堂正正的统制官,率军进驻池州的时候,百姓们就是这般,舞着红绸子,敲着欢快的锣鼓,杀了下蛋的老母鸡炖了鸡汤,拿出度荒的余粮蒸了干饭,淮南芜湖有名的红心咸鸭蛋梅菜香豆干,塞得你怀里满满的,两只手都拿不下,成串的小鱼干湖虾干还往你脖子上挂那时候,自己从来没有觉得这一幕的可贵,似乎官爵银钱,比老百姓的一点吃食更珍贵,更值得追求。
错了,大错特错
接到驻节安庆吕大帅开城投降的命令,还以为是顺应天命,是一次普普通通的改朝换代,甚至满心希望投靠新君博取功名。所以,李世贵投降鞑虏,打开了池州城门。
错了,大错特错
鞑子进城后的烧杀淫虐,饱受荼毒后的池州百姓,眼神中完全失去了生命的欢乐,如同满城的行尸走肉,而他们看着新附军本应保护自己的朝廷军队,翻脸变成鞑子的帮凶,百姓眼中的仇恨,就如欢迎他们以宋军身份入驻时的欢乐,一样的炽烈
残宋帝主暗弱,贾似道奸臣专权,大元朝忽必烈皇帝千古明君,伯颜丞相一代贤臣,改朝换代不可阻挡我是顺应天命,我是弃暗投明李世贵拼命替自己找着借口,直到那个血色的黄昏。
他和亲兵喝得醉醺醺的,经过池州城东的那处小院,院子住着位温柔美丽的姑娘,在欢迎入城的时候,她曾经把亲手做的香豆干塞到李世贵的手上。尽管宋军统制变做元朝新附军千户之后,就再没有被允许踏入这座小院,但李世贵仍然喜欢到这里来走一走,看着那座宁静的小院,他的内心似乎也能得到安宁。
那天的黄昏,残阳如血,和往日一样散步到小院外的街道,李世贵却听到院中传来了鞑子肆无忌惮的。
他立刻拔出腰刀,向院子冲了过去,但在院门前,他停下了脚步他已不是保卫百姓的守军,而是征服\的四等仆从
前进一步,将是完全不同的人生,李世贵握刀的手,已全然被汗水湿透也许过了整整一年,也许只有片刻,两个元兵从小院中出来了,他们打着酒嗝,离开前甚至还拍了拍门口熟悉的新附军千户的肩膀,告诉他:不好意思,如果是想玩姑娘的话,你来晚了点。
小院内,两位慈祥的老人倒在血泊,那位眼睛会说话的姑娘,全身不着寸缕,白皙的胸膛上有个深深的血洞,失去生命光泽的眼睛,似在无言的控诉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已是百年身,李世贵从那一刻起,就不再有灵魂。他回到浙东老家,拼命赌博拼命喝酒拼命嫖娼拼命敛聚钱财,然而无限的愧疚,却如毒蛇般无时无刻不在噬咬着心脏
我还能回头吗
与此同时,跪着的新附军老兵也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鲜血铸成的耻辱和罪行,只能用鲜血来洗清。齐靖远把老兵从地上扶起来,鞑子的鲜血自己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