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宿将,
你我他,在于我们每一个人心中不曾熄灭的反有了这点不肯屈服的意志,你我他,贩夫走卒市井小民山乡农夫妇孺老人,个个都是岳武穆,人人都是文天祥我们华夏民族的文明之光,就永远也不会熄灭
林德水跟着李世贵走出茶馆的时候,脸上红通通的,脚步虚浮像是喝醉了酒,方才茶客们以茶代酒,每人敬了一盏清茶,但茶不醉人人自醉,林德水就跟喝了整坛女儿红似的,脚步一如踩在云端。
仅仅十天前,还是新附军的千户,那时候,走在街上,能感觉到从背后射来冰冷的目光,脊背上寒得怕人,日日夜夜做着噩梦,至于将来怎么去见地下地祖宗,见从小训导自己要忠孝节义的先父,简直想都不敢想。
现在呢刚刚穿上汉军的军服,一切都变了,人们脸上真挚的笑容,让心窝子里暖洋洋地,那热情的眼神,数九寒天都能感受到它的热度。
抚今追昔,怎不叫人感慨万千鞑虏把人变成四等奴才变成行尸走肉,大汉却把我们这群走上歧途的没脸去见列祖列宗的孤魂野鬼,又重新变成了堂堂正正的人林德水只觉得今天这样地日子,就算只能过一天,也比过去活了几十年快活得多,爽气得多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了校场,八千名起义的新附军官兵当中,一半是捉来的壮丁,他们不愿意留下来参军地,每人五枚百元银船钱,听其自便;剩下的四千多人,集中在这里整训,林德水的老部下,也在其中。
刚刚吃过丰盛的午餐,有红烧肉咸鱼海菜汤炒蔬菜和白米饭,早上还了罐头蜜饯和炒米炒面,作为整训期间地额外加餐。
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的行伍饭这是所有官兵的一致想法。要不是汉军态度和蔼,不愿当兵的一律银子放走,他们甚至会认为这是断头饭,吃了就要送你上路呢。
整训整训,都以为整天训练,谁知道根本不要你放枪放炮,却是从早到晚的看戏新附军官兵们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每天好吃好喝供着,从现在就算日子,每个月三块叮当响的银船钱,就是三两雪花白银,只让你看戏玩,岂不是过了地主老爷地日子
昨天的戏文,叫做窦娥冤,今天地是白毛女,都是人文学院曲艺分会会长关汉卿的杰作,演出之前,这位大才子亲自登台向官兵们说明:两部戏文,都是在皇帝地关怀和指导下完成的。
梨园皇帝,玩物丧志宋时百姓文化水平普遍较高,正宗熬大营出身地岳飞韩世忠也能写一笔好诗词,新附军当中,颇有些读过书的人,他们顿时想到了前朝唐明皇的故事。
哪知这两部戏非同寻常,那窦娥冤说的是蒙元官吏昏庸无道,陈淑为民伸冤,倒也罢了;白毛女的剧情更是撩人心魄:穷人杨白劳欠下色目富商野利世仁的羊羔儿息,利滚利无法偿还,野利指使打手费听仁智,带人打死了杨白劳,抢走了喜儿。喜儿在野利家倍受虐待,抽空躲进深山,三年间头全白,成为了白毛女;喜儿青梅竹马的恋人大春报仇不成,逃到潮州投了汉军,三年后随军打回家乡,救了喜儿,镇压了野利世仁及其走狗。
刚刚从探马赤军魔掌中解放出来的广州人,对剧情无有着切肤之痛。官兵们眼含泪水,把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甚至有人按捺不住怒火,弯弓搭箭想射戏台上的野利世仁,把演员吓出了一身白毛汗
戏文演完,汉军派来的整训军官,召开了诉苦大会,此时再不需要动员,官兵们一个个争先恐后上台诉苦。
蒙古人杀了俺爹俺娘俺哥嫂全家,俺还给他当兵卖命,俺不是人俺不是人呐一个当了十年兵,又油又滑的老兵油子,痛哭流涕的扇着自己耳光,哭成了泪人儿。
又一位大汉跳上了戏台:咱们替蒙古大汗杀自己的同族,他却把咱们的家乡糟蹋了,去年我回韶州老家看了看,惨呐,整村的乡亲,被杀得一干二净,连老人小孩都没放过弟兄们,但凡胸膛里装着颗人心的,能够忍受吗
不能,不能戏台下群情鼎沸,出山呼海啸的怒吼:杀鞑子,还我河山
第三天,真正的训练才展开,五公里越野一百个仰卧起坐五十个俯卧撑,往日早就瘫倒在地,今天新附军却坚持了下来。
林德水没有去军官训练班,他跟自己麾下的士兵站到了一起,站到了挥汗如雨的训练场上。
新生,这支部队获得了新生,他们不再是蒙元的新附军,而是堂堂正正的汉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