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告诉楚风,此例不能开,否则今后每场战争,北元军队都会拿老百姓为筹码而在整个中原战区的范围坚壁清野,将会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蒙古武士们总能捉到他们需要的人质,一千一万十万,都不是问题。
惟有无视人墙的存在,向元兵起无差别的打击,最后施以最严厉的惩罚,如此才能让他们放弃以百姓为质的做法,才能让今后的战区百姓,逃脱被掳掠残杀充当炮灰的悲惨命运。
但理智和良心在某些时候存在着矛盾,尽管传言中早已成为杀人盈野流血漂橹的旷世杀星,楚风还是不能释怀让无辜百姓为战争牺牲的负罪感。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以帝王之尊,远离战场第一线的楚风尚且如此,亲手将枪弹射向人墙的李世贵,更是有大股大股的烈焰,在焚烧着他的心脏。
尽管努力瞄准人墙之后的元兵,排枪射的弹雨仍然将可怜的百姓连同他们身后的蒙古武士,如割韭菜一般的成片撂倒,双方仅仅百米距离,李世贵甚至能清楚的看见百姓在弹雨下恐惧的眼神,和他们粗布衣服上绽放的朵朵血花
该死的鞑子,遭瘟挨天杀的鞑子李世贵一边射击,一边任凭眼泪夺眶而出,长年的军旅生涯让他知道不得不这样做,但亲手杀死无辜百姓的负罪感,却一刻不停的折磨着他的灵魂。
好在,这样的折磨持续不久,后方炮兵指挥官强忍酸楚,下达了覆盖射击的命令,六斤重炮的一轮轰击,那排人墙和无耻的躲在百姓身后的元兵,就从战场上彻底消失了,仿佛根本没有出现过一样。
可那些百姓的的确确出现在战场上,就在一分钟之前,他们还呼吸着空气,沐浴着阳光所有汉军士兵都真真切切的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们看着对面元兵的目光中,就带上炽烈的火焰如果眼神有温度,它早已令钢铁熔化
土冈上的陆猛,让传令兵用旗语下达了新的命令,新月形阵地的东翼原地不动,西翼向南方攻击前进。
钉在东翼最前沿阵地上的攻坚英雄连没有动,西翼断刃师的官兵则慢慢离开阵地,排成了利于挥火力的大小方阵,开始向南面的敌人卷击。
伯颜施行正面突破战术,大部分精锐兵力摆在东面,南面的敌人震惊于汉军庞大的船队,军心动摇之下突遭打击,顿时节节退后,向东方的主力靠拢。
也许我们还有一战之力,也许我们还能从南方绕道逃脱直到此时此刻,伯颜丞相还没有完全放弃,东面来路已飘扬着第一军的旗帜,北面长江上汉军炮舰黑洞洞的炮口正在指向自己,西面汉军新月形阵势的西端正在慢慢向南延伸,显然,他们想三面夹击击败自己。
格日勒图的万人队去了荆湖,这里只剩下七个万人队,而汉军有一个军另三个师,总兵力近八万,已然过了元军,但令胜利的天平更加倾斜的,是火力上的巨大差距:元军炮兵一部分在炮战中被歼,一部分因为炸膛飞上了天,已失去作战能力;汉军陆军的炮兵基本保持着战斗力,军舰上的大炮更是可怕,一艘最小的护卫舰就装炮三斤炮二十门,过两个步兵营的装备数量,驱逐舰装六斤炮三十门,火力强度过一个步兵团
元军靠在岸边的内河船只,在汉军炮舰威慑下要么逃窜要么放倒了桅杆缓缓退走,汉军炮舰正慢慢靠到岸边,现在已打开了舷侧炮窗,露出密密麻麻令人不寒而栗的炮口
要吃掉我伯颜的大军,没那么容易伯颜丞相虽败不乱,显示出了一位卓越统帅的本色,阿剌罕,率军阻击东面之敌,宝音,你带一个万人队顶住西面,阿彻菰苏张珪,随本相从南面突围
深入敌境后路断绝,张珪分明看见汉军军舰炮口威慑之下,从京杭大运河一路伴随大军南下的辎重船只,纷纷打起来白旗,并乖乖的让开江边水道,以利汉军炮舰抵近射击岸上的元军。
失去了船队,拿什么渡过浪涛奔涌的浩荡长江要知道生在大草原上的蒙古武士们,可没有一个会游泳的啊便是从南面逃出,也绝无机会回到大元治下的土地了
但伯颜的命令,于情于理都无法拒绝,他让巴邻部的格日勒图领兵去了荆湖,让亲信嫡裔的蒙古将军阿剌罕和宝音留下来抵挡汉军,却让汉人张珪和碧眼回回阿彻菰苏跟随自己向南撤退,如此胸襟气度又使人心折。
伯颜丞相不愧为大元朝的擎天玉柱架海金梁,可为什么连他,以及御赐金刀九拔都的父亲勇猛无敌的唆都狡如狐猛如虎的李恒,都不是汉军的对手张珪对报父亲兵败鼓鸣山之仇,已经没有了多少信心。
陈吊眼率第一军的战士们终于赶到了战场,自福州乘船入海,沿两浙路海岸一路北上,进长江入海口,又趁着天文大潮平安过了采石矶,辗转数千里,为的就是今天这一刻:站到伯颜丞相的身后
现在他可以自豪的宣布,伯颜退回镇江,渡江自瓜洲入运河北上的退路,已被自己麾下的第一军严严实实的堵住,伯颜再没有机会回去了
弟兄们赶紧的,捉住北元丞相,可是天底下头一号的大功,谁要放走了伯颜,立功就得等将来北伐大都捉忽必烈了陈吊眼哈哈大笑着,指挥全军三个师呈品字型展开,从二十里长的宽大正面,向伯颜大军起全面进攻。
正当此时,江心的炮舰也靠到了岸边,海军司令侯德禄亲自指挥,一轮轮炮火带着正义的惩罚,铺天盖地砸到元兵头顶,将他们撕裂碾碎,彻底消灭
大汉为围歼伯颜丞相,出动了有史以来最强大的武力,排出了最奢华的指挥官阵列,陆军司令陆猛副司令陈吊眼海军司令侯德禄,他们年纪轻轻却早已令南洋诸国高丽日本闻风丧胆,如今为了消灭伯颜,这位所谓长生天庇佑的大元丞相,竟然一齐出现在赣北铜陵,长江之畔。
向南,向南才有出路一个军另三个师,再加上二十余条炮船,至少一千门火炮动的打击,是任何血肉之躯都无法承受的,元兵被炸上天空,就像一群破烂不堪被一个无形的巨人撕扯抛洒,变成血雨肉泥。
排着整齐队列的步兵,放出一阵阵炒豆子般的排枪,将举着弯刀冲锋的蒙古武士一一撂倒,即使有漏网之鱼冲到了汉军阵列之前,刺刀和钢甲也没有给他们任何机会。
伯颜丞相治军严格,麾下又是南征北战的精锐之师,如此恶劣的战况还没有崩溃,已是一个奇迹,阿剌罕和宝音在两翼不惜一切代价猛打猛冲,试图给伯颜丞相留下逃命的机会。
他们知道,如今大元朝的最后希望,就是这位长生天庇佑的伯颜丞相,只有拼死保住他,大元朝才能回光反照
率领五个万人队的残余兵力,伯颜开始向南方攻击前进,试图冲出一条血路。
可正南方居然出现了一面旗帜:大汉两浙诏讨使葛明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