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船,这才在火头延烧过来之前跑到了岸上来,但麾下许许多多的武士,就没有这么幸运,留在河中的人们,被火魔无情的杀死。
在冲天而起的火山面前,人力简直渺小到了极点,此时海都才知道什么饮马涸泽投鞭断流,究竟有多么愚蠢可笑
与海都的失魂落魄相反,山冈上的大汉帝国君臣则欢呼雀跃。
马可.波罗睁大了灰蓝色的眼睛,嘴张得能生吞整只鸡蛋,双手不停在胸口划着十字:天呐,我的陛下,这究竟是上帝降下了末日审判的烈焰,还是赫怀斯托思倾倒了地狱熔炉中的岩浆
烈焰冲天而起,山河变色天地动容,静静流淌的泾河,变成了一条焚烧元军侵略者的火焰之河
神龙忽上腾,尾鬣风霆奔,积浪自生火,烈焰焚乾坤。为创作完成整部大汉开国群英传而随驾采风的关汉卿,不由自主的吟诵着陆游的名句,一时间文思泉涌,接下来几章的结构全都清晰可辨了。
乌仁图娅呢,这位豪爽的草原明珠,再也顾不得什么礼法了,一口深深的吻到了楚风的脸上,她火辣的娇躯,似乎比河面上传来的炽热空气,温度还要高上几分。
两军对垒一月苦战,终于守的云开见月明,胜利的巨大喜悦,让陈淑桢也把一切都抛到了九霄云外,不甘示弱的挽紧了楚风的胳膊,柔嫩的红唇在他面颊上深情的一触。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胜利之吻楚风呵呵直乐,心说要是赵孟頫在此,画下这一幕,想必可以作为汉元交战历史上的经典一幕,流传后世而不朽吧
泾水北岸,北元平章政事阿术怔怔的看着南岸,冲天而起的烈焰在河面上形成了不可逾越的火墙,黑色的滚滚浓烟更是阻隔了视线,他根本看不清南岸的局势,就连皇太孙殿下高高的羊毛大纛,也在烟火中无法辨识。
正如阿术担心的,北元皇太孙铁穆耳岂止失魂落魄,简直已成了行尸走肉:标准的纨袴子弟,虽然骑射功夫统领大兵的本事绝对没有丢下,毕竟不像先辈那样起于蛮荒草莽之中了,占上风时候,也能指挥若定挥斥方遒,俨然一代天骄的传人,在阿术辅佐下无论统领大军作战,还是朝堂政治斗争都有上佳表现。
可一旦形势急转直下,自幼便为真金太子嫡子大元第二顺位继承人,从来没有经受过挫折的铁穆耳,顿时被逆境危局吓得乱了方寸。
此时,他正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躲在帅帐中团团乱转,任凭焦急的万户官们在帐外催促,任凭急报一道道传来:
启禀皇太子殿下,南蛮子以石油火焚泾水,隔绝两岸,现已不能看清北岸阿术平章和海都汗旗号,彻底失去了联系。
启禀太子,汉军三个军已正面展开,枪炮齐施威势惊人
启禀太子,汉军极其嚣张,炮火抵近射击,我军士气低迷难以抵挡,炮火已近大营
仿佛为了证明报告的真实性,斥候话音刚落,就有炮弹从远处拖着可怕的啸音射来,就在相当近的地方爆炸,引起的震动让大帐噗噗作响,冲击波狂飙而至,支撑大帐的木架在巨大的压强下吱嘎吱嘎的作响,濒临倒塌。
铁穆耳浑身一震,知道目前已是危急关头,绵延自成吉思汗铁木真的勇悍血脉挥了作用,他默默的走到帐中,穿上了精细的翎根甲配上了最好的顽羊角弓。
便是死,我也得像个真正的皇太孙那样去死
元军军营外,汉军三个军十二万大军已倾巢而出,以一往无前的气势压了过来。
是的,这个时代的骑兵决不是单凭火枪火炮就能战胜,事实上直到拿破仑战争期间骑兵仍然是主战兵种,甚而更远,在定装弹线膛步枪机关枪铁丝网和战壕主宰的二十世纪初战场上,骑兵依然是决定战场胜负的关键环节西元一九一八年的苏俄内战期间,红色哥萨克们正是挥舞着马刀冲向白军的机枪阵地,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书中,保尔.柯察金挥舞马刀砍翻机枪手的场面是那么的激动人心。
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坦克的出现,才彻底终结了骑兵作为陆地机动突击力量的历史,鸦片战争中陆战一边倒的场面,并非满蒙骑兵屈服于英法火枪步兵,而是综合国力的全面落后制度的腐朽没落军队的玩忽懈怠。
这个时代的汉军,技术水平别说和一九一八年的苏联红军比和南北战争中的联邦军比,就是和拿破仑的军队相比都有那么点不大不小的差距,毕竟工业化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尽管楚风来自后世的知识,让大汉帝国少走了很多弯路,某些单项上的突破尤为明显,但整体上不过刚刚达到了工业革命前期的技术水平。
所以,和正处于巅峰状态的蒙古帝国较量,本不该出现一边倒的情况,但今天的事情实在是太特殊了:
泾水河上的烟火,隔绝了两岸之间的联系,南岸来自杭爱山六盘山的十个万人队,一时间人心惶惶,甚至对海都是否会挥兵来援都存在疑惑:谁知道这位中亚霸主会不会趁机让汉军消灭我们,除掉他夺取蒙古大汗宝座的障碍
敬爱的百战百胜的阿术平章,在这个关键时刻却不在本军之中,有知道阿术在北岸海都营中的军官,倒也罢了,可有些部队的中低级军官和大部分士兵都不知道,不知道是谁喊了句阿术平章已经战死,各万人队的混乱登时就加了几倍,知道内情的军官们纷纷解释却无人相信,偏偏惟一能辟谣的人也就是阿术平章本人留在北岸无法过河。
皇太孙铁穆耳被打得有些懵了,平素军务主要由阿术处理,他只是名义上的统帅,并没有直接统带军队的经验,听闻汉军用匪夷所思的计策火烧泾河,一时间乱了方寸,脑中一团乱麻;而各万人队的万户官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弄得昏了头,显然原定下一步围歼汉军的计划不能实现了,主心骨阿术平章又不在,只能来帅帐问铁穆耳,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什么吩咐下来,等在帐外白白的让宝贵的时间流逝
各种情况相加,元军登时就落了下风,何况十个万人队,本来就只能抵挡汉军两个主力军,三个军就力有不逮了。
铁穆耳终于带着万户官们出现在战场上,可局势已经恶化,元军正在节节败退。
楚风在山冈上招展金底苍龙旗,汉军气势如虹:皇帝御驾亲征,火焚泾河,敌人已如野兽落入陷阱之中
进攻,一二三排准备排枪齐射,打掉左前方的敌人金刚军攻坚英雄连连长李世贵,指挥着部队奋勇前进,抵御敌人进攻的时候,攻坚英雄连守在阵地最前沿,进攻敌人的时候,上级想让他们歇歇,但李世贵坚持认为,自己的连队仍然应该摆在全军的刀尖上。
肩膀上,三枚铜质军衔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想到皇帝亲自颁的军衔,想到阅兵式上走在最前列的光荣,李世贵就觉得,身后那座山冈上的金底苍龙旗下,有一双目光炯炯的眼睛正遥遥的注视着自己,激励着自己去奋勇杀敌。
排枪,放
步兵列成整整齐齐的密集阵型,挺着比森林中树木还要密密麻麻的刺刀,一排排如墙而进,枪手们不停的放着枪,射出一波瓢泼般的弹雨,无数蒙古武士在弹雨中倒在血泊,无数战马嘶鸣着,软软的跪倒。
李世贵连所属的两门三斤炮,因为轻便随同步兵前进,倒把重炮部队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前方,有蒙古骑兵鞭打着战马挥舞着战刀,呜嘟呜嘟的吆喝着冲杀而至。
三斤炮,正前方,四百米,霰弹射击
李世贵一声令下,身边两门装弹待的三斤炮立刻爆出了怒吼,八十枚霰弹争先恐后的射出炮口,以狂风骤雨之势席卷了正面一个角度狭小的扇形范围。
无论蒙古武士的罗圈甲,还是战马的粗皮厚肉,都无法抵挡霰弹弹丸携带的强大动能,而且高冲刺的战马连转弯躲避都很难做到,十余名蒙古武士被李世贵这两霰弹形成的弹雨笼罩其中,他们身边距离不算远的战友,只听得一阵噗哧噗哧令人牙酸的弹丸切割和骨骼的声音,这些武士就和自己的战马一同倒下,人和马的尸体呈现出可怕的扭曲变形,浓稠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大地。
哈哈,打你们兔崽子,顶在最前面受了一个月的气,啃了一个月的骨头,好歹让老子吃嘴肥肉李世贵哈哈大笑着,高兴之极。
不过,可怜的李世贵并没有高兴多久,因为骄傲的骑兵们呼哨着从两翼冲了出去,把步兵甩在了身后,这些大汉帝国陆军的骄子们,挥动马鞭抽打着高大神骏的阿拉伯马,手中战刀闪耀着夺人心魄的寒光,就像一阵龙卷风吹了出去。
当面的蒙古武士们早已被炮火火枪和河面上的烈焰吓得胆落,如何能够抵挡骑兵们砍瓜切菜般斩杀着曾经不可一世的蒙古武士,这些凶悍的武士,此时却只知道抱头鼠窜,只有不到五分之一的人能够鼓足勇气上前抵抗当然是徒劳的抵抗,汉军骑兵很快用马枪和手榴弹解决了他们。
慌乱的蒙古武士,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便是皇太孙铁穆耳亲手磨动代表大元皇朝皇太孙资格的羊毛大纛,并令人吹响苍凉的牛角号,十万精兵仍旧如同没头苍蝇般乱撞,有的要抵抗,有的要逃走,往东的往东往西的往西,乱纷纷的别提阵型,就是统一指挥都无法做到。
事实上,蒙古武士的溃败已成为定局,便是神仙佛祖,便是成吉思汗铁木真本人亲自驾临也无法挽回危局了,大元皇太孙铁穆耳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一夹马肚子,冲了出去
北岸的海都和阿术两人怔怔的望着炮火连天的南岸,知道铁穆耳的十个万人队,只怕是要彻底完蛋了,只不过下一步应该怎么办是走,还是守
大元平章政事世袭蒙古上万户阿术的眼睛里突然冒出了血红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