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金银财帛
伟大的汗,我推测他们只不过是想要点钱,玉昔帖木儿此言一出,明显现忽必烈的脸色好了许多,于是他才侃侃而谈:实际上他们遭受的损失不比我们轻,南蛮子策动波斯人造反,阿鲁浑甚至连自己的伊儿汗国能不能保有,都是个问题了,现在他们必然面临军心动荡的问题。向咱们要钱,只怕也是为了稳定军心士气。
玉昔帖木儿分析的不错,四大汗国本来准备到汉地大捞一笔,可现在倒好,汉地没能打进一步,辽东方面也只占了几座空城就遭遇了失败,可以说蒙古武士们除了让马儿啃吃了田园中的庄稼,再喝了几口汉地的河水,在此之外连一粒粮食一尺绸缎一两金银都没有捞到。
即使侥幸没有把命丢在汉地,逃回来的武士也到了破产的边缘,海都阿鲁浑军中向巴依老爷借了羊羔儿息置办武器盔甲马匹的武士们,已经准备卖儿鬻女应付债务了用后世泛滥成灾的说法,这是个与阶级矛盾并存的时代,蒙古武士破产而卖身为奴的并不鲜见,四等人的江南儒户大地主,家中也有因贫困而卖身的第一等蒙古奴仆。
这样的前提下,便是一贯支持忽必烈的阿鲁浑也改变了立场,很简单,他的伊儿汗国已经很悬了,如果从忽必烈这儿捞到一笔,鼓起士气,再借上金帐汗一两个万人队,说不定还能有翻盘的机会,要是就这么灰头土脸的回波斯,白痴也只道他的下场只有一个:成为光明神的祭品,被光明圣女塞里木淖尔抓起来,扔进圣火堆里烧成焦炭。
玉昔帖木儿分析了形势,忽必烈倒是松了口气,他揉搓着那只瘸腿因为严寒而酸痛难忍的膝盖,不屑一顾的道:就这点出息,还想问鼎蒙古大汗之位
群臣笑起来,新任的财政大臣回回人桑哥就笑道:赞美真主,大汗的敌人已经没有了问鼎汗位的实力,两位汗王的士兵必定沮丧万分,便是真的召开库里台大会,也是没有办法和大汗争夺的所以我们根本没必要给他们钱,哪怕一枚铜钱都不需要支出。
朝堂之上,众官欢笑,有名无实的左丞相赵复却是冷笑连连:四大汗国倒是被严重削弱了,可这是谁的功劳而且,以前汗廷还有绝对的实力压制他们,现在呢,单单两位汗王那点儿残兵败将,都能让忽必烈一惊一炸的了,北元的衰败,可想而知呐
谁知听了桑哥不花一分钱的论调,忽必烈倒是立刻大摇其头:不,朕的敌人不是四大汗国,而是可恶的南蛮子大汉钱,在这草原腹地用处不大,难道要留给大汉所以,要钱,给他们,让阿鲁浑拿着我的钱,去和波斯人斗,和南蛮子斗
忽必烈一代枭雄,即便是穷途末路也很看得开,从来都没有哪个雄略帝王会往钱眼里钻,只要不涉及蒙古大汗汗位的争夺,他还是有几分枭雄气度的。
大汗圣明玉昔帖木儿由衷的赞颂道,目前四分五裂的蒙古帝国,可实在经不起任何折腾了,要是四大汗国再闹起来什么风波,这座哈喇和林只怕要血流成河
忽必烈起身,双目炯炯有神的望着南方,长笑道:草原南缘的部族投向大汉,朕不怕,当年塔塔尔人克烈部不是金人的奴才,吾祖成吉思汗铁木真照样击败他们,将他们纳入帝国的军队之中;失去了所有的汉地,这也没什么,蒙古帝国起家的时候,就连漠北草原都只占据了一隅之地呢
被忽必烈的话鼓动,包括玉昔帖木儿在内的蒙古色目群臣,又恢复了几分自信,还有人开始自鸣得意起来:那些愚笨的同僚,竟然不来上朝,整天在酒肆中醉生梦死,还嘲笑我们不知道及时行乐,哼,瞧大汗的气度,未尝不有重新崛起的一天,到时候我们是困厄中不离不弃的从龙之士,你们呢哼哼
忽必烈自信满满:汉人没法到这草原腹地来,咱们有的是时间。朕还不老,朕顿食五斤羊肉,开得硬弓,骑得骏马,再给朕十年,不,五年时间,在这草原上休养生息,待兵精甲备,再去汉地一绝高下
群臣欢声如雷,惟有冷眼旁观的赵复,一言不,盘算着自己的心事,国势方张的蒙古帝国,被从东海弹丸之地崛起的大汉打到了这步田地,岂不是和当年金灭辽元灭金一模一样还想重新崛起,只怕是痴人说梦吧
哪晓得正在此时,便有飞骑传报举着金牌,一路飞奔到殿外下马,千里冰封,传骑极为不易,那骑士已然脸青面黑,嘴唇都冻得乌了,进殿之后双膝跪下奏道:启禀大汗,大事不好了,南蛮子南蛮子在关陕修路,从长安直通包克图今内蒙古包头市,即秦代九原郡辖区
此时,就在哈喇和林南方三千里以外的关陕之地,冰雪没有草原上那样寒冷可怕,但也够吓人的了,可若干修路工地上,民工们干的热火朝天
大汉纺织厂生产的棉袄和鸭绒服装给了他们抵御寒冷的装备,鲸肉香干肉等高热量的食物给了他们充沛的体力,至于冬天冻得硬邦邦无法用锄头挖掘的泥土嘛,在钢铁厂生产的鹤嘴锄那锋锐的尖端下像豆腐渣一样被轻而易举的刨开,任何冻土和岩石,在烈性炸药的巨大威力面前纷纷让路。
始皇欲游天下,道九原,直抵甘泉,乃使蒙恬通道,自九原抵甘泉,堑山湮谷,千八百里,由于直道修建在鄂尔多斯草原中,特别是还行进在子午岭主脉上,子午岭处于洛河流域河谷大道和泾河支流马莲河流域河谷大道之间,因为它居高临下,对其两侧的河谷大道有扼控作用,子午岭的地理位置决定直道在防御匈奴族和北方少数族奴隶主入侵中具有很重要的军事战略地位。
这条到二十一世纪已经湮没于地质风化和山地运动的古代高公路,在环境污染还没有太严重的宋代,保存得还不错,至少开凿的岩壁,夯土修筑的路基都还在,有着新式装备,并有火药帮助的大汉筑路队伍,其实面对的工程量,并没有想像中那么浩大。
工地北方三千里的哈喇和林,忽必烈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条秦直道,只好让赵复在地图上给他指出来。
看着基本上成直线,从关陕之地直通草原腹地包克图的道路,忽必烈只觉得脑门一阵阵紧生疼,这个刽子手开始感觉,也许自己的末日就要来到。
玉昔帖木儿已然无计可施,现在的天气,南下干扰汉人筑路且不说帝国的精锐剩下的已是屈指可数,就是这见鬼的白灾天气,连南下骚扰一下都难以做到啊
最近距离上,给忽必烈指点地图上秦直道位置的赵复,分明清晰的看见这位天之骄子的手在瑟瑟抖。
也许,我应该给自己谋另一种出路了,赵复默默的想着,儒门的人生信条,诸如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大丈夫审时度势,等等一条一条的从内心深处冒出来。
朝堂之上,君臣颓然,窗外,有幽幽的歌声传来: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胭脂山,使我妇女无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