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已瞧在了眼内。他捏紧了拳头才没有因激动而失态:陛下待萧某的一片赤诚之心,便是肝脑涂地也难报万一呵
可他没办法将实情说出口,尽管那名刺客并不算他故意放走的。
刀尖撩开英迪莎尔面罩的一刹那,萧平愣住了,因为这副容颜是他十年来魂牵梦绕的。
萧平世居泉州,那儿大食波斯天堑的胡商极多,光明之城既有了蒲寿庚这样的禽兽,光明之下的黑暗中便也藏污纳垢,胡商调戏良家妇女的事情并不鲜见。
一名被胡商侮辱了的可怜女子,被乡下朴实的农人收留,这本是很平常的一件事。
她生下的第一个孩子便有着胡人的灰蓝色眼珠,这家人没有按照摔头胎的惯例杀死孩子,或许因为农人的纯朴善良,或许因为她是个女孩一并不承继香火,并不载入族谱,血缘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很快女子和善良的农夫有了自己的孩子,那孩子的名字就叫萧平,父母并不期望他大鲁大贵,只希望他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在乱世,这已是非常难得的幸福了。
在父母和姐姐的关爱下,萧平无忧无虑的生活,那个有着灰蓝色瞳仁的姐姐,也许是意识到这个家庭的不同寻常,她用百倍于别家姐姐的关心和爱护,像护崽的母鸡那样保护自己的弟弟,似乎在替亲生父亲冥冥中的罪恶还债,
直到那一天,蒲寿庚降了元朝,泉州城天翻地覆,逃难的人群来到了锦田山下,盘马弯弓的蒙古马队手持雪亮钢刀的亦思巴奚武士狞笑着追了上来,,
萧平的姐姐,按照农家的惯常做法她甚至没有一个正式的名字,就这么惨死在了亦思巴奚武士的刀下,她的父亲也许是一名穆斯林,最后她又死在了穆斯林的手中,似乎上天现自己无意中降下了孽缘,又挥一挥手把她收了回去,几乎没有在这个惨淡的人世间留下一点儿痕迹。
除了萧平。
继姐姐之后,父亲又被蒙古人的弯刀刺穿了心脏,萧平像受伤的狼崽子一样护着母亲和妹妹逃走,他们在荒野山丘之间足足饿了三天,直到楚风和他的部下们身穿钢甲头戴钢盔,宛如天神般灿烂的降临,,
萧平记得姐姐的面貌,十年间姐姐温柔的容颜无数次在梦中重现,因为有大食人的血统,姐姐的面容便与中原女子迅异,到是昨天那位女刺客竟有八分相似。
何况英迪莎尔一心求死,脸上决绝留恋不甘交织在一起的神情,恰好与萧平目睹姐姐被亦思巴奚武士杀死时的哀婉神情一模一样,本来八分相似的两个人就在记忆中完全的重合起来,使得他愣怔了区区一刹那,英迪莎尔就抓住机会趁机遁去。
可这些内情,萧平打死也无法说出口,他能说什么告诉所有人他的母亲被大食人强奸过,所以他曾有个混血的姐姐,所以他遇到容
家丑不可外扬,母亲受过的屈辱,怎可由儿子口中说出
这个包覆,萧平只能义无反顾的背着。哪怕丢掉情报司副司长正三品的高位,哪怕被楚风怀疑猜忌失去圣眷,他也不会作第二种想。
所以,在汇报的时候他不敢看楚风的眼睛,他等待着雷霆震怒,他已做好失去一切的准备。
然而没有,楚风只是像兄长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为他担心了一整夜,只要他安全归来就好,刺客是否就擒不算什么大事。
回到自己的帐篷里,萧平怔怔的坐在毡垫上,泪水无声的流下一是为了楚风不假思索的信任,是为了母亲的悲惨身世,还是为了姐姐那本不该到人世间来,又匆匆离去的生命
下一次,我一定要捉住你。即使你那么的像姐姐萧平握紧了拳头,他眼前浮现出英迪莎尔略带憔悴的容颜。
阿嚏英迪莎尔打了个喷嚏,有些愁的看了看腿上的伤口。
照说,一名阿萨辛大师不应该被这样一处小小的伤口击倒。
木刺夷的鹰巢虽在二十年前被蒙古大军攻灭,阿萨辛教派还在,那些恐怖的传承依旧在黑暗深处悄悄的流传,英迫莎尔就是新一代阿萨辛大师中的佼佼者,她的身体柔软如蛇,却又强悍有力,等闲的刀剑伤口,施用阿萨辛刺客的独门伤药,用不了多久就能疮愈。可枪伤和刀剑伤完全是两回事,线膛枪射的子弹不仅向前飞射,它同时还在高旋转,进入人体之后将体表和空气中的污物与血肉绞到了一块,温度又让附近的组织坏死,同时,汉军的弹头由错合金铸造,子弹穿过了人体,含铅的碎屑却有不少留在了肉里。
所以惯常治疗刀剑伤的办法,对这枪伤无能为力了,英迪莎尔感觉小腿伤处开始胀,伸出手指头轻轻往边上按,疼痛并不剧烈,却有些闷,分明是感染安炎的迹象。
再强悍的阿萨辛大师,也无法用内功消灭细菌
门帘被人有些粗暴的掀开,扎克里亚气冲冲的走进来,语调前所未有的不客气:英迫莎尔小姐,阿拉伯沙漠的眼睛王蛇,这次你似乎遇到了更加强大的对手,否则那三名高手
扎克里亚说到高手的时候,脸上讥诣的神情已然毫不掩饰:三名高手。的尸体就摆在外面,脸上不见血身上不见伤,死的时候周围还不见人。昨天还活蹦乱跳的,今早上就那么直挺挺的摆在沙丘底下
英迪莎尔眼皮子都不夹扎克里亚一下,若是换了昨天以前,这位埃米尔大人无论如何都不敢用这种口气和她说话的,可现在不一样了,三名部属死得不明不白,任谁都会把她低看一眼,只怕扎克里亚没有当场翻脸,还是瞧在苏丹罗慕洛的份上吧。
那三具尸体,英迪莎尔早在凌晨时就去看过了,一个双手掐着自己喉咙,除此之外身上一点儿伤痕都没有,喉咙上的掐痕也和他自己的双手完全吻合;那名粗壮的日本浪人,全身蜷缩得像条癞皮狗;最后一个,喜欢割女人喉管的家伙也没有伤痕,干脆是全身沾满了沙子,看上去就像自己钻沙子里闷死了似的。
英迪莎尔和这三名属下,被苏丹派来帮助扎克里亚完成既定的计戈,当年木刺夷威震中东,虽被不可抗拒的蒙古大军灭亡,但阿萨辛的威名却流传了下来,扎克里亚麾下部属得知这是由阿萨辛大师率领的盟友,立马士气大振。
很简单,无论对手有多么厉害,连戒备森严的十字军城堡都能摸进去,刺杀了战力强悍的圣骑士大人再逃出来,那么还有什么的敌人,能在阿萨辛大师的淬毒匕威胁下睡得安枕
可扎克里亚和他的部属们绝对没有想到,毒蛇般可怕的阿萨辛大师竟然铩羽而归,她的三名属下竟然全都死于非命,这令他们的士气极度低落,至少扎克里亚最亲信的知道盟友身份的将军们很沮丧。
所以英迫莎尔能够容许扎克里亚的咆耸,而没用淬毒匕刺穿他的心脏。
她的声音依旧嘶哑,可多了些狠厉阴毒的味道:我的埃米尔,计共是不会失败的,我们只要那女孩的新月项链以及她的供词,而你,就可以毫无后患的得到那朵娇艳的鲜花。
计计戈小扎克里亚像困兽一样在帐篷里转来转去,时不时朝英迫莎尔膘上一眼,尽管看不到她面罩下的容貌,可这个女人的声音和身材,都充满了致命的诱惑。
不过扎克里亚也知道,她决不是只温顺的小羊羔,而是一条剧毒的眼睛王蛇。
英迫莎尔小姐,现在,多了东印度公司,哼哼,或者干脆叫他们帝国情报司吧,这样一个计划之外的变数。咱们还能执行下去吗要知道我只有一千名战士,哈辛这条老狗虽然战士只有我的三分之一,但老弱妇孺都是能骑马逃的,到时候他们四散逃开,必定不能全部捕杀掉,咱们将努尔馒献给皇帝的谎言就会大白于天下,苏丹陛下的大计也蜘,
扎克里亚说出一番丧气话,英迪莎尔却没有束手无策,她似笑非笑的瞧瞧对方,然后挺了挺腰,依然神采奕奕。
扎克里亚就有些奇怪,心道这毒蛇一般的女子,难道还有隐藏的后招
我的埃米尔大人,是的,有些事您这位埃米尔是不好出手的,可要知道这沙漠之上并非大汉革国的天下,亦不全是您的天下。
大汉帝国和埃米尔之外的第三股力量扎克里亚突然眼睛一亮,不敢置信的问道:难道是
英迪莎尔咬了咬牙齿:对,是沙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