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从人身为一小宇宙的观点出发,他认为:“天和人同类相通,相互感应,天能干预人事,人亦能感应上天。认为天子违背了天意,不仁不义,天就会出现灾异进行谴责和警告;如果政通人和,天就会降下祥瑞以鼓励。”
董仲舒可谓是用心良苦,为天子统治的合法性做背书,获得了天子的支持,却又提出了天人感应,天子的失德之处会通过上天的灾异体现出来,为制约皇权留下了一扇窗户。
只是后世的儒家学者们太过没有骨气,常常在出现灾异的时候主动为天子找理由。于是,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天下什么地方有地震了,罢免丞相;什么地方有大旱了,杀个大臣;什么地方发大水了,罢免个重臣。这些人,都是替死鬼罢了。
然而这一次的天下大旱,何进已无法站在干岸上轻松看热闹了,因为董重已经替刘宏找到了原因:“不是因为天子失德,而是因为刘辨不配做储君。你看,刚让他就学东宫,这就天下大旱,还受到流民的围攻,简直是天怒人怨,这种人怎么配做天子嘛!”
这一招阴险狠辣,简直是杀人不见血:既坑了大皇子刘辨,又暗地里抬了一把二皇子刘协,更是给天子刘宏找到了替死鬼,可谓是一箭三雕之举。
这件事若是给他坐实了,刘辨这一辈子非但做不成天子,恐怕连要做个太平王爷亦是千难万难。
试想一下,若是刘宏驾崩,新皇登基,谁会愿意看着这个最有资格获得皇位的人在眼前晃悠?这可是先皇的嫡长子啊,是皇位理所应当的继承人!无论是谁,坐在那个龙椅上,都会感到心虚,亦会欲处之而后快。
而且,以何进的心胸以及何皇后的野心,岂能甘愿就此认输?
想到这里,何进不由得连郭斌亦埋怨上了:“为何非得挑这么个时候给天子瞎出主意,让大皇子就学东宫?若是过得一两年,等旱灾事儿过去了,岂不是更加便宜?”却浑然忘记,当初听闻大皇子刘辨就学东宫时,一个人在书房中手舞足蹈、得意忘形的样子。
只是他与门下的谋士商量了一整天,亦未商量出个所以然来,心中实在憋闷得很。
这时,听到门外有人来报:“主公,有从阳翟送来的信件,是否立刻送进房中?”
何进闻言,道:“唔,送进来吧。”
他想到可能是袁绍写信汇报大皇子的近况,故并未如何放在心上,当看到落款是郭斌时,亦只是一愣,便继续不慌不忙地打开信件。
可是他愈看,愈是双眼发亮,待看完郭斌的长信,又拿起一同送来的奏折,打开看了起来。
看到最后,何进不由得拍案叫绝:“好一个郭潜阳,如此一番,应当便能将此事勉强揭过去了。”
当下,赶忙召集手下谋士,商议对策去了。
次日殿上,何进便将郭斌的奏折奉上,道:“臣何进,代伏龙亭侯、阳翟县令郭斌奉上奏折。”
听了这话,众大臣无不吃惊。
为什么?因为从未有过区区一个县令的奏折会在朝会之时送到天子手中,亦从未有一个县令的奏折,会经河南尹亦或者国舅爷之手转交上来。更何况何进既贵为国舅爷,又担任河南尹了。
只是,当听到竟是伏龙亭侯、阳翟县令郭斌的奏折后,除了张让浑身一哆嗦,众人马上便释然了:怪不得,原来是他。
这个阳翟县令当初在京中时,与袁术的门客家将打架,竟然亲自率三五个人便将对面一百多人给揍得惨不忍睹,可见是个愣头青。后来面见天子,对张让的一番蹂躏虽然让众人大快于心,可他竟然敢与天子称兄道弟!这落在一干老成持重的重臣心中,更是坐实了郭斌愣头青的标签。
后来听说回了阳翟,可是他一个小小的县令,即便不在京中亦能搅得朝堂上天翻地覆。一份奏请扩建阳翟县城的奏折,将朝堂上搅得天翻地覆,那是赞同者有之,反对者亦有之。
赞同者认为,郭斌能安置好三万流民,并将阳翟县城扩大了近一倍,那便是大大的功劳。更何况,增加的三万人口可全都是编户齐民,那可是为朝廷多征赋税做出了极为巨大的贡献啊!将郭斌夸得是天上少有,地上绝无,史上第一县令一般。
反对者认为,郭斌一个小小的阳翟县令,竟然胆大包天地想要扩建阳翟县城,这分明是违制!这分明是不将朝廷放在眼中!这种人渣和败类就应该立即抓捕砍头,明正典刑,仿佛非如此做,大汉朝明日便会亡了一般。
朝中位高权重的大臣们,竟为了一个小小的县令的奏折搞了个鸡犬不宁。最后还是袁绍的奔走,以及何进的一力支持,才将这件事压下去。
可不管如何,郭斌这个不走寻常路的小小县令的名字,就这样深深地刻在了朝中大佬们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