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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魔女峡叱咤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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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女峡之夜呈现出昏黑和恐怖,巨大槐树上的浓密枝叶,恍如千万只骇人的鬼手。

    叶飞桐比这个行踪诡异的黑影先来一步,他选择那藏身的地方,最是隐密适当,也离那槐树最近,在地利上便占了优势。

    这时那两条人影,已像电射般的先后现身槐树之前,两人仰首注视,各自发出一声轻微的惊咦。

    叶飞桐摒息静气地凝神细看,只见那身长玉立的黑影,体态窈窕,步履轻盈,像是一位女子,因为她脸上罩着一幅黑纱,无法看见她的庐山真面目,因此就无从分别此女的芳龄。

    再看最后到的那条人影,羽衣星冠,身材高大魁伟,站在那里就像一座巨塔。

    这个高大的道人仍是本来面目,脸如满月,隆鼻,嘴阔,两眼神光湛湛,颔下飘着三绺长须,堂堂一表人材。背上斜插着一对长剑,劲厉的山风,吹得两把剑柄上的长穗摇晃不已。

    叶飞桐见这道人相貌惊人,气度不凡,不由心中一动,忖道:“这道人偌大的气派,看来似乎是一派掌门吧?”

    动念之间,那道人掀须一声长笑,朗声说道:“不想诸位早到了,贫道来迟一步!”

    他的声如洪钟,转头看了一眼那脸罩黑纱的神秘女子,接道:“这位姑娘一定是代令师出面,贫道眼拙,就是姑娘揭掉蒙面黑纱,恐怕也认识不出,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贫道玄虚子在江湖中早被除了名啦!”

    道人的话语中,透着几分狂傲,那神秘女子似乎心中不满,轻轻哼了一声,冷冷说道:“咱们今夜各凭本领得东西,用不着自报名号!”

    叶飞桐听她说话的声音,如同黄莺出谷,娇嫩柔美,悦耳之至,不由心中奇疑不止,想道:“江湖上什么样的人都有,这女的恐怕也不是等闲之辈哩!”

    忽见道人双目射出两道电火似的神光,扫了一眼槐树下的几堆乱石,冷冷一笑,说道:“初更已到,难道还等贫道躬请几位的大驾么?”

    叶飞桐闻言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寒战,暗呼:“糟糕,这道人好厉害的眼力,居然知道树底下有人藏着哩!看样子不出去也不行啦!”

    他虽然想挺身而出,心里却存着一个念头:“那两个人不出来,我也不现身,且看一看动静再说。”

    想着,只见乱石堆中人影一闪,同时跃出一高一矮两个怪人。

    这两个怪人的形状,叶飞桐已经看过了,此时并不觉得奇怪,但那神秘少女,和那自称玄虚子的道人,都不觉略感惊诧地向后移动了一步。

    那脸戴人皮面具的瘦长怪人,一抖长臂,两只肥大的衣袖发出呼的一响,一双露在面具外的眼睛,骨碌碌地乱转,看了其余三人一眼,怪笑道:“玄虚子,想不到今夜在此遇见你,老夫听说你们玄真七子,被当今武林自命不凡的五大宗派,合手联攻,伤亡惨重,杀诩而归,不想你依然别来无恙,实在大出老夫意料之外。”

    叶飞桐听说道人也是玄真派的余孽,心中不由泛起一阵惊怒之感,想到和思悲寺玄机子的深仇大怨,直恨得咬牙切齿。

    此时,玄虚子被那瘦长怪人挖苦了一顿,似乎已微露愤怒之色,道人的涵养很深,略一沉思,又恢复了原状,淡然笑道:“好说,好说,贫道一个漏网之鱼,总算没死掉,今夜有幸在此遇到廖兄,又承蒙阁下如此关怀,可见廖兄还把贫道当朋友看待。”

    玄虚子说话之时,眼色时而移转在那形如肉球,四肢残缺不全的怪人,脸上微微露出一片惊愕之色,显然对此人存着一份顾忌。

    那肉球一样,缺了两只手臂的怪人,似乎对两人的冷嘲热讽毫无兴趣,一双白多黑少的怪眼,除了看槐树,就是盯在那脸蒙黑纱的女子身上。

    突见他嘴角微微一动,要死不活的哼道:“有废话不要在这里说,初更已到,你们不动手,老夫可要不客气了!”

    这两句话果然力量奇大,那瘦长怪人和玄虚子,似乎都被他说的毛发悚然,不自觉地将目光投射在他身上,那神秘女子亭亭玉立的娇躯,也微微地颤动了一下。

    玄虚子心中一寒,脸色凝重地向缺臂怪人说:“失敬得很,阁下就是人称阴狱双缺,地缺闵兄么?今夜驾临魔女峡,莫非也是想取那树顶的鸟巢?”

    这缺臂怪人正是震慑黑白道的阴狱双缺,缺臂的老二,地缺闵灵。老大闵奇缺腿,虽是一对老残废,武功却是惊人。

    那瘦长怪人虽然戴着一付人皮面具,却瞒不了老奸巨滑的地缺闵灵。

    忽见地缺闵灵两只大袖一甩,荡起两股潜风,卷起了满地的沙石和落叶。

    玄虚子和瘦长怪人和他站得最近,立感激风过处,胸前一阵窒息,慌忙默运功力,蓄势待冲。

    地缺闵灵阴侧侧地一笑,转脸向瘦长怪人和神秘女子说道:“廖村人,你何苦同这牛鼻子斗嘴,还有你这女娃儿,咱们都是来者不善。初更已过,难道还要等正主儿千手金叶苏老鬼出头,才动手抢东西么?”

    瘦长怪人正是峨嵋一邪,七步拘魂廖村人,峨嵋派在武林中乃是一大正派,只有这廖村人怙恶不悛,不为所容。

    但他生性狡猾,东逃西避,使掌门人也拿他没办法,因此廖村人逍遥法外,自称峨嵋一邪,倒是颇有自知之明。

    叶飞桐除了还摸不清那神秘女子的来历,眼见这江湖三大恶人,聚在一起,勾心斗角,不觉暗中捏了一把汗,心想:“这三个魔头,我哪会是他们的对手,就是这女的,只怕也不是好对付的,苏姑娘巴巴的叫我来此夺那鸟巢,看情形我也同她一样没办法。”

    不过终究还有一件事使他颇感安慰,就是这些人似乎都还没发觉他。

    树下的情势十分紧迫,大有箭拔弩张之势,忽听那瘦长怪人奇诧地说道:“这就奇了,今夜之事和‘金叶教’关系不小,那千手金叶苏老匹夫,为何到这时还不出现,莫非其中有了变化么?”

    峨嵋一邪廖村人说话时不住地流目四顾,像是在注视四周的可疑之处。

    这一来直把叶飞桐弄得提心吊胆,嘴里不住地默默念道:“乖乖,千万别让他发现乱石堆后,还藏着一个人哩!”

    叶飞桐正在心事重重之际,地缺闵灵大嘴一咧,阴森森地说道:“苏老鬼不来最好,你是嫌咱们几个打得不够热闹,还要再添两个人?”

    说着,向前跨了两步,往中间一站,大有对三人发号施令之概。

    叶飞桐又觉得好笑,忖道:“我倒要看看你们怎样抢,怎样打?”

    忽见一条纤细的人影,趁三人虎视眈眈,唇枪舌剑的你讥我讽之际,悄悄地向槐树移去。叶飞桐看出是那蒙着黑纱的女子,不由灵机一动,暗喜道:“对了,我就是这个主意。”

    不料他想都没想完,陡闻一声怪喝:“女娃儿找死!”

    那神秘女子好像胆子特别大,未听见大叫,动作还似乎慢些,经阴狱地缺这一喝止,行动反而更快了。

    倏见她柳腰一折,像一只轻巧的飞燕,用了一招“飞燕投林”的身法,电掣般地纵高三丈,凌空一探左臂,用纤纤玉手攀上树枝。

    叶飞桐心中哦了一声,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闪电似的一刹那,一团黑影,看不清他用的什么身法,一跃三丈,已凌空而上,一面怒声喝道:“好个狡猾的女娃儿,敢在老夫面前班门弄斧!”

    阴狱地缺愤怒之下,人在半空中两只大袖一抖,甩出两股奇大的内家力道,向那神秘女子击去。

    叶飞桐不觉替她捏了一把汗,心想:“唉!你这不是弄巧成拙嘛!”

    谁知那神秘女子临危不乱,娇叱一声,手攀树枝,柳腰轻折之下,用了一式“回风排柳”的身法,娇躯像车轮般急转。阴狱地缺一击不中,由于身悬半空,用力太猛,一时收势不住,几乎失足掉了下来。

    老魔气的哇哇怪叫,慌忙一提真气,大袖一甩,也搭住了一条树枝,才算没掉下树来。

    那神秘女子格格一笑,半空中一伸玉臂,又用“黄莺穿柳”的身法,上了另一根树枝,冲着老魔一招手,笑道:“不服气是不是?”

    叶飞桐在下面暗暗发笑,心说:“这女的轻功真好,人也刁钻得紧,可笑我还替她白担心事哩!”

    地缺闵灵这一下动了真火,怪声说道:“好女娃儿,竟敢戏弄老夫!”

    卷在树枝上的一只大袖,轻轻一抖,又从树上松了下来。老魔借那一抖之势,又向神秘少女追去。

    那神秘少女仗着身躯轻巧,轻功绝佳,和地缺闵灵在树上追逐着。

    叶飞桐在底下仰着头向上望,只见两条人影在大树枝叶间,飞来飞去,就像两只大鸟一般,煞是好看。

    半晌,他收回视线,又看了地上的两个人一眼,只见玄真派的玄虚子和峨嵋一邪廖村人仍是气闲神定地各据一角,像是对树上的追逐毫无知觉一般。

    叶飞桐心想:“不要这两个魔头都和我存着一般心思,全想以逸待劳,等别人累乏了,再坐收渔人之利。”

    动念刚了,果然两条人影,各自疾向大树飞纵而去。

    玄虚子和峨嵋一邪廖村人各怀心思,两人等了一阵,似乎看出了便宜,才都同时揉身上树。

    这两人主意打得很好,可惜树身太高,枝叶又浓,即使轻功再高,一次最多也只能跃到三丈,先攀着枝头,再借力换气,才可登临树顶。

    就当玄虚子和峨嵋一邪廖村人分头跃上槐树之后,已被地缺闵灵发觉,他在树上直气得哇哇怪叫,却苦于分身不得。怒喝道:“好个刁滑的牛鼻子和廖老鬼,你们在老夫面前,也敢耍这一套坐收渔人之利的把戏!”

    此时,他心里反而更恨玄虚子和廖村人,当下一抖大袖,像一头怪鸟似的,反向玄虚子和峨嵋一邪廖村人扑去。

    叶飞桐悄悄地探出身子,从乱石堆中走了出来,他原是一个聪明绝顶的人,眼见玄虚子和廖村人计划失败,心里不住地在盘算,不知不觉已走到大树底下。

    这时,四人全在槐树上追逐,谁都不能分神,因此叶飞桐从从容容地绕着大树走了一圈,四人中竟没有一个发觉他。

    阴狱地缺武功再高,也不会分身之术,故此他大怒之下,虽想向玄虚子和廖村人同时扑去,但树上不是地下,等他扑到玄虚子之时,那峨嵋一邪廖村人却一溜烟地上了另一根树枝。

    峨嵋一邪廖村人,脱出了老魔的追逐,一眼看到那神秘女子竟已趁机攀升了二丈。

    廖村人心想:“这丫头是什么派来的?居然有如此高的机智和身手。”

    他脑中陡然泛起一丝疑念,一提真气,又纵上二丈高的一处树枝。

    神秘少女见峨嵋一邪廖村人紧紧追来,急忙又向另一根树枝纵去。

    叶飞桐见四人冒着生命危险,提着一口真气,在枝叶上,像捉迷藏似地追来追去。由于功力相若,相互牵制,因此虽闹了足足有一盏茶工夫,仍然只上了六七丈高,距树顶的鸟巢还有二三丈距离。

    他悄悄地绕到那棵槐树的北方,那边树的枝叶特别茂盛,且有峭壁矗立其下。

    于是,这个聪明绝顶的少年,立刻想到了一个极妙的主意。

    叶飞桐俯身在地上捡了一堆残败的枝叶,用山藤将之捆成一个圆球,然后揣在怀中,一提真气,展开家门轻功绝技“宿鸟归林”往峭壁之上纵去。

    他一口气爬上峭壁之后,又纵上伸展至低垂其上的树枝,此时他眼见就可以攀上树顶,寻觅苏姑娘所说的那个鸟巢,但视线全被浓密的枝叶遮住了。

    他正想腾身再上,突见一条纤美的人影,像飞鸟般的飞到身后而来。

    那神秘女子发出一声轻笑,闪电似的一刹那,阴狱地缺已发现了他的身形,大喝一声,双袖一抖,夜空中宛如一头愤怒的夜枭,身如脱弦之矢的疾向叶飞桐扑去。

    此时,玄虚子也已发觉,心想四个人忙乱了一阵,可能已被人坐收渔利。

    峨嵋一邪廖村人犹自未觉,遥空向玄虚子劈出一掌,玄虚子一飘身上了另一根树枝,冷笑道:“廖兄别动火啦,咱们三个人加起来两三百岁,今夜却被一个后生小辈给玩弄了。”

    峨嵋一邪一记劈空掌,震断了一大片枝叶,闻言高声叫道:“牛鼻子,你此话当真?”

    玄虚子哪里还有心情和他多缠,展开轻功,向叶飞桐扑去。

    叶飞桐在枝上朗声说道:“对不起诸位,在下要先走一步啦!”

    单足一点枝叶,用“燕子穿云”的身法,凌空往下直泻。

    地缺闵灵、玄虚子、峨嵋一邪廖村人,听此人说出这句话,不约而同地心头一凉,以为鸟巢已被叶飞桐趁机夺去。

    地缺闵灵双袖一抖,在夜空中发出呼地一声大响,头下脚上,一式“苍鹰搏兔”如影随形地急起直追。

    玄虚子和峨嵋一邪廖村人吃了哑巴亏,一怒之下也各展开身法,双双向下坠去。

    只有那脸蒙黑纱的神秘女子,似乎胸有成竹,眼看三个魔头手忙脚乱的情形,不禁格格一笑,心想:“这样最好,让你们打完了再说!”

    想罢柳腰轻轻一折,用“黄莺出林”的身法,从从容容地飘身下树。

    她刚刚落脚在地,只见峡口人影闪动,那阴狱老魔的怪叫,像郁雷似的在谷中嗡嗡大响。

    神秘女子款摆柳腰,轻移莲步,缓缓地向峡口走去,一点也不惊慌,好像对叶飞桐怀中的物件,一点也不感到兴趣,只是想做壁上观似的。

    叶飞桐下得树来,怀中揣着用枝叶做的假鸟巢,一路跑着一路心里直发笑,心想:“等你们追上了,我就接你们几招!”

    想着已奔临峡口,此时地缺闵灵、峨嵋一邪廖村人、玄虚子三人已如惊雷奔电般地追到。

    地缺闵灵有心破坏“金叶教”打击千手金叶苏沧海,故此对槐树顶上的鸟巢,虎视眈眈,早存志在必得之心。

    老魔以为叶飞桐已趁机把树顶上鸟巢取走了,气得怪叫连天,声震山谷,他抢至峡口,陡然大喝一声道:“止步!”

    随着两只大袖一拂,甩出一股威猛无俦的内家力道,直向叶飞桐背后撞去。

    这股内家力道,乃是他盛怒之下聚劲所发,力道奇大,直有雷霆万钧之势。

    叶飞桐方自震惊于老魔的怪叫,陡然身后迫来一股劲风,带着一股阴冷的吸力,迫得不能移步。

    须知阴狱双缺,虽是一对六根不全之人,但都擅长一种“阴风罡”的功夫,不但歹毒厉害无比,且都是由残缺的肢体内运劲发出。

    叶飞桐当下勉提一口真气,身如风车般地一转,然后马步加桩,和三人正面相对。

    地缺闵灵、峨嵋一邪廖村人以及玄虚子三人,黑暗中运足目力看去,一见叶飞桐竟是一个少年白面书生,文质彬彬中,隐隐透出一股勃勃英气,不禁心中大奇。

    老魔一翻眼,说道:“娃娃,是何人派你来此窃盗鸟巢?”

    叶飞桐记起在金叶庄中苏白丽的暗示,于是淡淡一笑,说道:“好说,好说,在下代家父千手金叶来的,三位有什么指教么?”

    玄虚子闻言脸色微微一变,说道:“哦!原来你就是苏沧海之子,怎么你爹爹今夜不敢亲自出面,难道有所畏惧不成?”

    江湖之中,都不知千手金叶苏沧海之子失踪的事,故此玄虚子有此一问。

    叶飞桐剑眉一掀,昂然说道:“家父因故外出,有事弟子服其劳,即使是三头六臂的人物,又何惧之有!”

    玄虚子浓眉一皱,暗道:“此子年纪轻轻,能有这种机智胆识,确是难得!”

    他正想发话,峨嵋一邪廖村人在旁不住冷笑,说道:“你们‘金叶教’自称武林名门正派,却以歹毒霸道的金叶镖,伤害黑白同道。今夜又想得这千年灵鸟百年难产的一枚灵草,使那金叶镖的独门解药,永远成为武林的秘密。苏沧海老鬼今夜不来,是他的天大造化,你趁早将鸟巢取出,咱们不跟你这后生晚辈一般见识,决不为难你就是。”

    叶飞桐被苏白丽那种碍难启齿的举止,弄得莫测高深,一直如坠五里雾中,此刻,经峨嵋一邪廖村人一说,不觉恍然大悟,忖道:“原来这只鸟巢之内有着一只百年不遇的灵草,难怪苏白丽要我在初更才可出手,大概这枝灵草不到今夜初更不成熟,因此他们才等初更。”

    想到此处,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冷冷说道:“江湖中施用独门暗器,并不是咱们‘金叶教’为始,金叶镖虽然霸道,却也不伤无辜之人,独门解药的药方,岂能让人得去,三位如无赐教,恕在下失陪了!”

    地缺闵灵见叶飞桐振振有词,怕他怀着鸟巢一走了之,岂不白费心血。

    老魔越想越有气,怪声喝道:“你们少跟他废话,娃娃,你快将那鸟巢取出,免得老夫费事。”

    说毕,身如幽灵般地一跳,已飘到叶飞桐之前,一拂左袖,扫出一股阴寒劲厉的“阴风罡”向叶飞桐胸前击去。

    叶飞桐识得这种“阴风罡”的厉害,疾向左侧横跨五步,才避开了老魔的攻击。

    此时,峨嵋一邪廖村人怕鸟巢被地缺闵灵夺去,一闪身向前抢进两步,阴森森地笑道:“小伙子,你也不必害怕,今夜这鸟巢既已让你捷足先得,咱们也不能联手合攻你一个后辈。”

    他残眉一皱,想出了一个抵制地缺闵灵和玄虚子的对策。

    不料地缺闵灵人最老,也最是沉不住气,恶毒地瞪了峨嵋一邪一眼,怒道:“姓廖的,难道你要老夫罢手不成?”

    玄虚子为人最是深沉、阴险,冷冷一笑,说:“闵兄不必心急,只怕阁下愿意罢手,廖兄本人还不愿意哩!”

    峨嵋一邪廖村人鼻中轻哼一声,暗暗骂道:“好个狡猾的牛鼻子,你居然敢损我!”

    他想到这里,假装听不懂玄虚子的讥笑,说道:“咱们不妨打开窗子说亮话,今夜大家老远的跑来,谁不想要那鸟巢中所长之物不过”

    突然,他的话声被一阵冷笑打断,接着响起了一个柔美的声音:“那也不见得吧!”

    众人不由一惊,不约而同地转身向后看去,只见那脸罩黑纱的神秘女子,俏生生地站在一丈以外,笑得像微风中的杨柳。

    地缺闵灵翻起白眼,怒声说道:“女娃儿,你笑什么?是否要想找死!”

    神秘女子一摆柳腰,格格一笑,道:“咦!我笑我的,关你什么事嘛?”

    叶飞桐见她似乎一点也不怕这些魔头,不由忖道:“这女的胆子真大,鬼鬼祟祟的,令人不可思议”

    老魔本来火气就大,被她这么一说,直气得挑眉瞪眼,咆哮如雷,但却也无可奈何。

    峨嵋一邪廖村人奇诧地说道:“丫头,你今夜来此的目的何在?难道不想要那鸟巢中之物了么?”

    神秘女子移动了一下脚步,冷笑道:“谁说我不想要?不过东西既然叫人家先拿去了,就算是他的啦!我又怎能从别人手里去抢东西呢?”

    玄虚子浓眉一轩,笑道:“好,好,算你光明正大,咱道也少一层麻烦。”

    峨嵋一邪廖村人听这神秘女子愿意置身度外,心里十分高兴,笑道:“这样最好,那么闵兄和牛鼻子,就只有咱们三人管这事啦!”

    叶飞桐知道这瘦长怪人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故意气冲冲地说道:“你们到底搞的什么鬼,再不快说,公子要失陪了!”

    廖村人险恶地一笑,说道:“小伙子,想走么?那是做梦!咱们现在也不愿欺侮你,你只要接咱们三人每人三掌,然后就放了你!”

    地缺闵灵怪眼一翻,说道:“廖村人,你要他接咱们每人三掌,有何打算?”

    峨嵋一邪笑道:“闵兄不必紧张,姓廖的并不自私,完全是最公平的办法,这小子只要被那一位三掌击败,那鸟巢中的灵草,就归他得,这样很公平吧?”

    地缺闵灵的头脑较为简单,想了一阵,说道:“好,好,就依你的主张。”

    突闻玄虚子一声冷笑,说道:“廖兄好高明的主意,只怕这小子接不下第一阵,就受不了啦,为示公平起见,贫道建议,咱们三人以抽签方式,决定先后如何?”

    廖村人残眉一皱,暗恨玄虚子狡猾得厉害,那地缺闵灵呵呵大笑,说道:“对,对,还是牛鼻子的主意好!”峨嵋一邪本想抢先和叶飞桐对掌,被玄虚子识破了诡计,寒着脸不再说话。

    玄虚子也不管廖村人高不高兴,捡起一段树枝,折成三段,往手中一搓,一握,说道:“两位请先抽一段,咱们就以长短来决定先后吧!”

    地缺闵灵走过来抽了一段,廖村人虽恨玄虚子狡猾,却也无可奈何,只得也抽了一根。

    玄虚子等两人抽完了,将手一张,剩下一根最短的树枝,不禁废然一叹。

    地缺闵灵抽了一根最长的树枝,一时兴高采烈,掀着阔嘴大笑,说道:“对不住两位,老夫要先动手啦!”

    峨嵋一邪暗暗得意,心里咀咒玄虚子道:“牛鼻子,你这才是作法自缚哩!”

    玄虚子此时心里比谁都难过,一言不发地静立不动,因为地缺闵灵武功高不可测,比峨嵋一邪更要高出一筹,说不定他连出掌的机会都没有了。

    地缺闵灵顺手抛去枯枝,一抖大袖,甩出一股强劲的“阴风罡”喝道:“娃娃接掌!”

    “阴风罡”拂出之后,激气成流,直向叶飞桐撞来,叶飞桐好胜心强,抖然一提真气,双掌一扬,也劈出一股掌风。

    两股潜风接在一起,引起了闷雷般的巨响,叶飞桐那及地缺功深力厚,被震得拿桩不住,蹬、蹬、蹬向后连退了三步,顿感胸口一阵剧痛,几乎站不住脚。

    阴狱地缺呵呵大笑,单袖一拂,又攻出一股“阴风罡”一时掌风激荡,犹如排山倒海一般,呼啸而出。

    叶飞桐脑中闪电般地一想,猛咬钢牙,暗道:“算了吧!我别再找苦头吃了。”

    眼见“阴风罡”直迫而来,那强劲无比的力道,正好撞在叶飞桐怀内那团枝叶之上,立刻从长衫中掉了下来。

    地缺闵灵一见叶飞桐长衫下摆中掉出一物,以为定是他从那树顶得来的鸟巢了,一时得意忘形,飞身向那枝团纵去。

    不料,此时峨嵋一邪和玄虚子不遵约定,竟也双双抢纵而来。

    三人乱成一团,你争我夺,大打出手,引得站在一丈开外的神秘女子,格格地笑个不停。

    正当地缺闵灵、峨嵋一邪和玄虚子三人,为了抢夺那假鸟巢,打得不可开交之时,叶飞桐又悄悄地从后山攀上。

    他在隐身乱石堆中时,已发现一条秘路,可以不经过峡口再潜进谷来。

    叶飞桐展开身法,一路跳纵攀援,渐渐已上了山巅,这片峭壁正面对着那十丈高的槐树,不但隐密,而且下临树顶,更可以省去一番上树的麻烦。

    他站在山顶,运目向谷口望去,只见三个小黑点,在峡口蠕动,知道是阴狱地缺等人,还在为抢那个假鸟巢,而拼死拼活哩!

    这种间不容发的良机,可说是稍纵即逝,叶飞桐不敢怠慢,一提真气,飘身落在树顶。

    攀上树顶之后,他不禁暗暗叫苦,但见树顶枝叶浓密,黑压压的一大片,想找那鸟巢,真如海底捞针一般困难。

    他又不敢用力劈动枝叶,只是轻手轻脚耐心地找寻那个鸟巢。

    他正在焦急之际,忽听一阵吱、吱、喳、喳的鸟啼,从树叶中传出。

    这一喜真是非同小可,叶飞桐循鸟声探手过去,只听噗的一声,惊动了巢中的灵鸟,振翼冲出枝叶,向天际飞去。

    叶飞桐在枝上一侧身,竟伸手触着了鸟巢,大喜之下,轻轻将鸟巢取下,黑暗中隐约看见鸟巢中,长着一株奇形怪草,闪闪发光,他不禁悄声惊呼道:“大约就是这株灵草了吧!”

    于是连忙小心翼翼地,将鸟巢揣入怀中,爬上树顶仰头一看,离那峭壁还有三丈,他不禁剑眉一皱,暗想:“在树顶上借力不易,不知能不能纵得上去?”

    眼下时机紧迫,再也不能顾虑了,只得丹田聚气,双臂一伸,展开“一鹤冲天”的身法,险险地纵上那片峭壁的顶上。

    脚落实地之后,不由松了一口气,当下又纵跳如飞地从这片峭壁上直泻而下。

    叶飞桐下得山来,流目一看,天际虽然无星无月,默算了一下时辰,大约已是天近三更了。

    他不禁嗟叹时光消逝得太快,猛然想起在“金叶庄”中,和苏白丽所订的五更之约,算算去“金叶庄”的路程和时间,已是刻不容缓了。

    当下辨明了方向,展开轻功身法,循着崎岖险峻的山路直奔而去。

    奔了约有一个多更次,眼前出现了一片密林,一路上尽力的奔跑,不免有些累乏。叶飞桐算算离五更还有一段时间,眼见大树下有一块平滑的大石头,心中不由一动,忖道:“此处离‘金叶庄’已近,我何不先在这块大石上歇歇脚再走。”

    想毕,不假思索地走至大石之前,坐了下来,眼看夜色深沉,四野寂然,不觉闭上眼睛,运功调息起来。

    叶飞桐一时大意,恍恍惚惚地由虚入混,一个练武的人,一旦闭目调息,就是无知无觉,万念驰于度外,纵有强敌近身,也是毫无觉察的。

    不知不觉之间,仿佛有人在他耳边轻叫了一声:“喂,喂”

    叶飞桐虽是运功调息,也不禁被惊醒过来,直吓得出了一身冷汗,睁开双目一看,只见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笑眯眯地俏立在大石之前。

    叶飞桐警觉之下,挺身站了起来,一阵拂晓的冷风,吹醒了他的神智,不觉脱口说道:“苏姑娘你怎么到这儿来啦?”

    他惊呼出口之后,不由暗呼“惭愧”心想:“我真糊涂,这幸亏是苏姑娘,要是换了一个敌人,那才死得冤枉哩!”

    那少女一张似嗔似喜的脸庞,突然微微一变,随即淡淡一笑,说道:“天都快亮啦;你的戏法也变了,觉也睡够啦,快把东西拿出来吧!”

    说着一只纤纤玉手,向叶飞桐伸来。

    叶飞桐见她脸上毫无感激之色,伸手就要东西,不觉心中有气,暗想:“我冒了生命之险,侥幸把鸟巢弄来,你连谢也不谢一声,伸手就要,未免太不近情理了!”

    他一时十分气恨,不觉向后退了一步,那细长纤美的少女,以为他要想逃走,倏地一扬玉掌,一式“探骊取珠”迳向他肩头直抓而来。

    叶飞桐一时既惊又怒,一侧身,闪开了对方的一抓之势,脸色一沉,冷笑道:“咦!你不是不会武功吗?是不是故意作弄我,让我去为你卖命?”

    他此时心中充满了复杂而痛苦的感觉,因为他以为是被人愚弄了,被人利用了。

    少女美丽的大眼睛,透出一片惊奇的神色,俏立原地一动也不动,黛眉微颦地想道:“今夜真是太离奇了!此人不但极像那个姓叶的小姑娘,似乎还把我认作另一个女人哩!”

    这身长玉立的少女,正是天魔女柳傲霜的得意弟子谢小莉。

    她自挥泪送别了甘子梧之后,怀着沉痛恐惧的心情,返回“望柳轩”那时才知尹一波和叶稚凤,也都乘烟雾迷乱之间走了。

    柳傲霜一怒之下,不免有些怀疑谢小莉,亏得她伶牙俐齿地一阵辨白,柳傲霜才暂时不再追问。

    过了几天,柳傲霜获知魔女峡槐树顶上,在一个千年灵鸟的鸟巢中,将于本月五日初更有一株灵草成熟,不由灵机一动。

    她一直对千手金叶苏沧海的“金叶镖”存有顾忌,得信之后立命谢小莉带罪立功,一定得将鸟巢夺回来。

    叶飞桐上树后的一举一动,都看在谢小莉的眼里,等他取了鸟巢,她就一路紧追而来。

    如要依谢小莉以往的个性,早就趁叶飞桐运功之际,下手将他杀死,只因她自从爱上了甘子梧,性情改变了不少,又因叶飞桐太像叶稚凤了,因此,她一直没有下手。

    谢小莉见叶飞桐认错了人,机警地一想,格格笑道:“是不是要我先道谢一番,你才肯把那鸟巢给我。”

    她为了怕叶飞桐再对自己怀疑,是以将错就错,冒充另一个少女到底了。

    叶飞桐做梦也想不到,方今之世,还有一个和苏白丽长得一模一样之人。

    他见谢小莉态度不再那么无礼了,低头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对我有救命的大恩,鸟巢也替你取到手了,本来我不该计较什么小节的,不过从此咱们得把话讲明了”

    叶飞桐心底深深刻印着美丽情深的甘凤怡的倩影,不愿再惹起情感上的烦恼,因此存了将恩报德,两相抵销的念头。

    谢小莉还以为他又改变了主意,慌忙道:“有什么话请快点说吧!”

    叶飞桐沉默了一下,冷冷地说道:“其实这种话不说也罢但是大丈夫恩怨分明,咱们还是把话讲明了比较好,你昨夜救了我一命,今夜我冒死替你把鸟巢取来,从此两相抵消,谁也不欠谁的情了,以后再见面,就是陌路人啦。”

    说这句话时,他不由想到昨夜对方那一番相救之情,不觉有些心软了。

    谢小莉蹙着一双黛眉,想像着昨夜一定有一位和自己长得极像的美丽女孩,跟此人发生了一幕奇离妙微的情景,芳心不觉泛起了一片迷惑的感觉。

    但是,当她想到此行的任务,不禁心头一凉,装起若无其事的样子,淡然笑道:“好吧!陌路人就陌路人,以后咱们再遇到了,谁也别理谁就是。”

    叶飞桐听得周身发冷,暗想:“常听人说,女人无情善变,今夜这苏白丽就是一个好例子,想来真叫人寒心!”

    想到痛心之处,内心忽然痛起一阵空虚、落寞之感,怔怔地从怀中把鸟巢取出来,递给谢小莉,说道:“就是这鸟巢,你拿去吧!”

    说毕,头也不回的转身向前走去。谢小莉茫然地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芳心中仿佛失落了什么似的,感到无比的难受。

    她痴痴地伤感了一阵,脑中不觉浮现出甘子梧英俊的面容,低头陷入了惆怅之中最后她终于伤感地走了。

    就当叶飞桐和谢小莉先后离开那片密林之时,在“金叶庄”前一条小溪的石桥上,有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正在焦急地向远方眺望着。

    她,自然是“金叶教”一代掌门,千手金叶苏沧海的唯一掌珠,苏白丽姑娘了。从五更初她就焦急地望着天色,渐渐天色变得更黑暗了,苏白丽知道这是黎明前的黑暗,只要这光景一过,即将夜尽天明,她不觉低低地自言自语地说:“唉!黎明前的黑暗,好怕人啊!他不是说好不管成不成功,一定在五更前后,到这小桥上和我相见难道是遭遇不幸了么?”

    越想越觉得可怕,于是她不敢再往下想了,渐渐东方已吐露出一片鱼肚白色,远近树林中,传来阵阵出林的鸟噪声,显然天已快亮了。

    拂晓的晨风,分外寒冷。吹得苏白丽有些衣不胜寒,她焦灼地,开始在小桥上徘徊着,藉以驱除身上的寒冷。

    等待一个自己所关爱的人,是最忧急、最难受的,但是时间无情,一刹那,东方天际升起了一轮旭日,登时射出万道光芒,照彻大地。

    苏白丽怅然若失,痴痴地凝视着向远方无尽伸展的道路,但都是空旷、静寂,没有一个人影,于是她绝望了!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暗忖:“他定是遭遇不测了苏白丽,苏白丽呀!你从此将要遗恨终身了!”

    想到悲伤之处,明眸中的泪水,仿佛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地沿着面颊流落。

    最后,她只有怀着破碎的心灵,失魂落魄地拖着沉重的脚步,返回“金叶庄”

    叶飞桐将鸟巢给了谢小莉,一直以为她就是苏白丽,心里不免郁郁不乐。

    他深恨苏白丽的薄情寡义,心中又牵念着甘凤怡和妹妹的下落,一时百感交集,忘了行路的方向。

    于黎明前的黑暗中,走在荒凉难行的小路上,叶飞桐对“金叶庄”一带的地理本不熟悉,即使是久居此处之人,在这种黑暗笼罩之下,也不易辨别方向路程,因此他迷失了。

    奔行了约有两盏热茶光景,渐渐已深入山区,四周的田园茅舍渐少,触目尽是悬崖峭壁,崇山峻岭。

    叶飞桐越奔越急,越急就越深入山区,终于他放慢了脚步,暗想:“糟了,我怎么这么糊涂,跑到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了!”

    这时天已大亮,一轮初升红日,将漫山遍野,照成一片金黄,几只飞鸟在天际悠闲的飞翔着,山野景色虽有些荒凉,但却有一种幽静出世之美。

    但此时,叶飞桐却无心情来领略这大自然的景色,他只是无可奈何地漫步着,突然,隐隐传来山洪怒啸之声,急忙循声奔去,原来是一道涧口,仰头一看,只见涧中的泉水,来自两座山头直泻而下的瀑布,挂在山上,就像两条翻动的水龙,煞是壮观。

    那道涧口约有一丈多宽,叶飞桐毫不犹豫地,当下一飘身纵至对面。

    到了对面转过了一道山谷之后,竟是一片平地,那里绿草如茵,到处都是漫生着奇花异草,风景绝佳,美不胜收,真不啻是世外桃园。

    叶飞桐此时心里虽然仍很着急,但却被眼前绝美的景色,吸引得精神为之一振。

    他边走边四下寻望着,希冀地暗想:“这里的景色真美,不知可有人居住没有?”

    走了一段陡斜的小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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