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火了,起火了。”
“你们这帮贱骨头,快起来去救火。”
“都他妈的给我起来。”
那些小军官和工头们手里拎着鞭子和武器,在营地当中满世界乱窜,遇人就挥动鞭子,像赶牲口一样,赶着那些劳工们,强令这些劳累了一整天,疲惫到了极点的牲口去救火。
在皮鞭和棍棒的驱赶之下,那些已经疲惫到站都站不稳的劳工们无奈的,只能拿起了水盆,水桶,迈着沉重的脚步,慢吞吞地向着着火的木材厂走去。
远处大火熊熊,直照的通天火红,远远的看来,橘红色的火焰仿佛已经烧到了天空上,明亮的火光下,连那些劳工瘦弱的侧影也镀上了一层红色,但是在行动之时,他们一个个却都显的异常的缓慢僵硬。蓬头垢面,目光呆滞。只是凭着本能在行事。
他们瘦弱佝偻的身躯,一步一挪的慢慢移动,远远望去,就像是一群毫无思想的行尸走肉,不仔细看,就会被当作是亡灵法师控制下的骷髅兵。
旁边的工头们依然嫌他们的行动迟缓,不住地怒声高骂,毫不留情地挥着鞭子,将鞭子抽的啪啪作响,每一鞭下去,当即就是一片的鲜肉横飞,哀嚎惨叫。
纵然他们拼命地驱赶,但是那些劳工们从天不亮就爬起来,而且到了深夜这才刚刚休息,已经工作了整整二十个小时。
而他们一天,只是吃了两片难以下咽的干硬粗面包,两顿洒着野菜稀汤。这些还不够一个劳力平常一顿饭的量。
更何况,这还是日复一日,从来没有休息的绝望的劳动,只有干到死亡,才可以休息。
此刻他们早就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就像拧到极限的发条,要么断掉,要么剧烈的弹开。
因此上,不管那些监工们再怎么怒吼打骂,但是却并没有快上多少。相反的,甚至不时的就有人实在挨不过,当即就倒了下去。
那些监工们也不手软,当下就奔了过去,对着那人就是一顿鞭子,但是刚刚将这个人打了起来,旁边却又有人倒了下去,劳工们的队伍因此而走走停停。
只是短短的一会儿工作,那些狗崽子监工们就已经累的呼呼直喘,将舌头都吐出来了。
但纵然如此,他们手中的鞭子却也不敢有丝毫的停顿,在人群中劈劈啪啪的作响。
在一个队伍当中一名年青的劳工终于按耐不住,将手中破烂的水桶一扔,愤怒地高声叫道:“你们打死我吧~!白天干,晚上干,动不动就招来一顿鞭子,这样像狗一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得了。”
众人当即一震。
有人脸上露出了思忖的神情。
有的人低下头,眼角的余光瞟着跟前的监工。
现在活着,只能是像狗一样。没有自由,任人鞭打喝骂,不停地劳作。永远看不到一丝的希望。
难道就这样一直驯服下去,直到被榨干最后一丝的生命力。
像一条野狗一样倒在地上死去,被还活着的人埋进浅浅的乱葬坑。
难道我们的命运就该是这样?
难道只有死亡才是我们唯一的解脱?
“那边那个,快我起来,你想要找打吗?”旁边的监工看了,当下怒叫奔了过来。
他来到近前,狞笑着,兜头就是一鞭子抽了过去。
那人却是向前跨了一小步,当即不动声色地躲过了那一鞭子,然后大声高叫道:“你们这些狗腿子。我们也是人,也有父母妻儿,我们也有家。凭什么我们就要不停地劳动,像牲口一样干到死。连最后见他们一面的机会都得不到?你们却有酒有肉,逼迫着我们不停的劳动。”
众劳工们再次一僵。
那人的话,像是闪电雷霆一般,重重地划过了劳工们已经麻木的心灵。
他们那早就已经僵化的脑子这才想起,自己好像也有家,也有孩子,妻子。父母双亲……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
自从自己被那些酷吏们强行拉到这个工场,已经过去多久了?
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记忆最深处孩子的笑脸,妻子幽怨,还有父母双亲的期盼……但是自己却回不去了~!
这一切的一切,全都将随风而逝,自己只能像是一条老狗一样被榨干了所有的价值,最终在永不停止的劳动中默默地死去。
他们也许会日复一日的在家门口张望自己离开的方向。
但他们永远等不到自己归来。
他们甚至不会知道自己死在了那里。
劳工们原本木讷的,如同死灰一样的眼睛里面,隐隐开始有人性的光彩闪出。
那人的话,唤起了他们原本就该具有人类的情感天性,那些天性在长年的劳作和残酷的压迫中已经被磨的几乎消失了。
此时,那人怒声叫道:“他们都在等着我们回家。可是我们已经回不去了。只能干到死。与其这样,倒不如……倒不如……”
“除了像狗一样卑微地活着,最后死去,难道我们还有第二个选择?”一众劳工们脑子早应该麻木,根本就无法思考。
因此上,他们全都停下了脚步,一脸茫然地看着那年青人,等待着那个必然的答案。
“倒不如怎么样?”那监工也发现不对,一脸狰狞地看着那个年青人,然后抽出了腰间的匕首,怒吼一声,就向着他扑过去。
那年青人当下连连后退。
在此同时,也让所有人都看清了监工手中寒光闪闪的匕首,早就见识过黑根残暴的劳工们觉得这是理所当然是事情。
劳工们全都是木然地看着这一场实力悬殊的决斗,既不出声阻止,也不动手。只是沉默的围观着。
监工挥舞着手中的匕首,越战越勇。有几次都堪堪将那年青人划伤。
而此时,四周的监工和卫兵们看到这边的情况,当下也是纷纷向着这边赶了过来。
那名监工当下挥着匕首,一次又是一次地刺向了那名劳工的要害。
他看着对方只能狼狈不堪地躲闪,当下放声狂笑,狞笑着道:“你倒是说啊?你是倒不如怎么?你们这帮贱民,又能怎么样?哈哈哈哈……”
他在狂笑当中,却并没有发现,此时万籁俱寂,就连木材场那冲天大火的声响也像是消失不见了。
所有的劳工们全都停了下来,屏息静气地听着,侧耳听着那个年青人的答案。
就像是暴风雨来监之前的宁静,所有人都在默默地等待,等待着那个乌云背后必然出现的万钧雷霆。
就在此时,就见那年青人诡异地一笑。
那监工当下愣了一下,本能地感到心中一沉:“他……他笑什么?”
紧接着,就见那年青人怒声吼道:“倒不如杀了你们~!”
那声音像是刺破了苍穹的闪电,一下子极其粗暴地撕开了所有人的耳膜,钻进了他们的耳中,最终烙在他们的心中。
那身体粗壮魁梧的监工当即一震,恐惧的看着对面的青年和他身后沉默的劳动们。
紧接着,就见那年青人轻轻一抬手,当即一柄精光四射的长剑自动跳了出来,然后重重地一剑挥下~!
在火光的照耀下,长剑带着一道橘红色的光明劈向监工。
那名监工当即惨呼了一声,鲜血如泉水一般喷涌而出,漫天撒散了开来。
那股浓重的血腥味立时传入了所有人的鼻端,紧接着死尸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在临死之前,他眼中仍然闪着奇怪的神色,好像根本就无法相信:一个劳工为什么居然真的敢杀了自己?
自己身为监工,不是天然就有鞭打欺压剥削他们的权力吗?
旁边其他的监工卫兵们看了,当即纷纷高声大叫了起来。
“反了,反了……”
“泥腿子们造反了,杀了他,杀了他~!”
听到那声嘶力竭的叫喊声,那年青人却是一摆手中的长剑,指着围过来的监工和士兵,怒声高叫道:“老子就是反了。那又怎么~!”
那些监工卫兵们却是一滞。
是啊,那个该死的贱民就是反了~!
自己又能拿他怎么样?
劳工们同样心中一震。
是啊,反了,那又怎么样?
反正是一个死。
与其这样卑微地任人欺负而死,倒不如像一个真正的血性男儿一样,战斗到死。
纵然死了,那可也是轰轰烈烈的~!
不枉此生~!
我们是闪族的子孙,天性当中就有狼的血腥~!
大魔神会在天上保佑最英勇的战士~!
此时,旁边的劳工们眼睛里闪动起奇怪的神色,开始用一种众监工们从来没有见过的眼光打量着他们。
那种眼神只有刚刚尝过血腥味的狼崽子才有——好奇,嗜血,渴望,而且还略有一些迫不急待。
就像是潜伏的猛兽在打量猎物脖子上动脉血管,以便扑上去,一口致命~!
一众卫兵们对望了一眼,然后一齐高声大叫道:“杀了他!”,向那年青人扑过去。
他们此时已经不是在为弹压而战,而是为自己的性命在战斗了。
如果不能在瞬间扑杀了那年青人,熄灭这一股反叛的火苗,那么他们自己就会被那些醒悟过来的劳工们给杀死~!
和劳工们相比起来,他们的数量实在是太少了。
平时只能用‘死亡的恐怖’来威胁他们,一旦这种威胁失效,这后果就是灾难性的。
劳工们抄起锄头和铁钎,就不是他们能够抵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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