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一个前滚翻,再次改变隐蔽位置,刚刚藏身的地方立刻发出噗噗几声轻响,穿透树干的弹头射进枝叶覆盖的泥土,“一个敌人,一把枪。多少发了?七、八……十四发?”一边紧张计算着敌人的实力,顾铁一边搜寻附近可以利用的联网设施。没有摄像头,没有感应器,没有消防设施,这鸟不生蛋的森林里甚至连个搜集鸟类叫声的科学研究麦克风都没有,要不然起码还能从声音素材中比对出敌人枪支的型号。
攻击停歇了一瞬间。在处于枪战中不利境地时,最可怕的不是敌人的连续攻击,而是敌人忽然停止开火。无法通过枪声判断对方的位置、实力和意图,这种包含无数可能性的静谧能够让人抓狂。
顾铁立刻举起沃尔特P99手枪,冲着头顶连开三枪,“啪、啪啪!”在燃烧的熊熊声响里,手枪的枪声显得十分微弱,但足够引起敌人的警觉。
果然,咻咻的破空声再次响起,从停顿的时间看,绝对不够更换一个弹夹。“二十……二十五……”顾铁用尽全身力气做出战术规避,在一棵棵树干后跳来跳去,灼热的弹头不住从身后飞过,溅起的木屑打在脸上,生疼。
“二十九。”
数到这个数字的时候,枪声停止了,顾铁立刻转身向敌人的方向迂回奔跑,右手沃尔特手枪指向前方,左手拔出战术直刀。一个有经验的射手不会等枪里的子弹打光了才更换弹匣,枪膛里保留一颗子弹,才能免去更换弹匣后拉枪栓的一秒钟时间,很多时候,这一秒钟能够决定战斗的最终结果。
这是一场赌博。顾铁赌对方使用的是三十发标准弹匣,除去枪膛里的最后一颗子弹外,换弹匣的几秒钟时间是对方的火力真空期,只有趁现在发起反击,才有可能在自动步枪的压制下取得先机。——倘若对方使用三十五发弹匣或五十发弹鼓,现在的停顿只是用以迷惑自己呢?顾铁脑子里掠过不祥的猜想,但在这瞬息万变的战局,他来不及多做考虑,——希望对方也来不及布下陷阱吧。
燃烧木屋的斜对面有一个小小的空场,空场中摆着艾德的那辆哈雷?戴维森摩托车,敌人应该就在摩托车附近的树后隐藏。肾上腺素将顾铁的每一丝肌肉纤维变成充满爆发力的钢索,他俯身钻进幽暗的森林,从光线暗淡的地方快速迂回,簌地穿出树丛,向摩托车的位置狂奔。
彷佛感应到危险的气息,顾铁脚下做出一个几乎是人体骨骼与韧带能力极限的之字形规避,身体斜斜贴着地面,一颗飞速旋转的小东西擦着他的肩膀飞过,皮肤一凉,应该是擦伤了。
双脚蹬地,顾铁顺势滚翻后跃起,扑向摩托车后的树丛,身后的火势一滞,接着腾起一团极其明亮的火球,正好照亮敌人惊慌失措的脸,和丢下步枪、正从外套中拔出自卫手枪的右手。
“啪啪!啪!”沃尔特手枪的三发子弹印在胸前,敌人被掀翻在地,还没打开保险的手枪脱手飞出。顾铁也没能调整好姿势,扑通一声摔倒在他身前,骂骂咧咧地爬起来,正好看见口角溢出鲜血的敌人**着摸索腰间,正掏出一件什么武器来。
“防弹服有什么了不起!”顾铁左手用力,战术直刀扑哧一声深深插入对方的大腿,敌人哀号一声,身体像虾米一样弓起,手中的狼牙匕首也跌落在地。冰凉的枪口印在他的额头,顾铁舔一舔自己手臂上的擦伤,咬牙道:“你是GTC还是一亿玉碎?艾德在哪里?”
疼得满头都是汗珠的敌人反而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奇怪表情,“靠!又是这一套!”顾铁立刻反身扑出,滚到一株大树后,蜷成一团,双手护头。
什么都没发生。几分钟后,顾铁慢慢探出头,看到敌人脸泛青紫,已经以诡异的姿势倒毙了。“不是一亿玉碎?也不是GTC的套路啊?难道是日本间谍?不应该啊。”老顾疑惑地走近,拔出嵌在对方大腿上的直刀,小心翼翼拨弄着尸体。
IPU激进派一亿玉碎的死忠分子,每个人体内都藏着线控的微型炸弹,当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通过口腔内的小小动作引爆,威力足可以把自己和周围的敌人炸成尸块。不过牙齿内藏毒药这种老派的方法可不是他们的传统,事实上,顾铁已经很久没有听说过这种自杀方式了。
敌人的尸体旁丢着一副价值不菲的精密夜视仪,不过由于火势太大,没能派上用场。头罩下是一张典型亚洲脸庞,黑色行动服上没有任何番号或代表组织名称的标签,枪支是阿根廷多明戈?马特厂生产的北约制式FN-FALVI突击步枪,没有其他线索。
最后,顾铁割开作战服,在敌人的腹部发现一个纹身。
“这是什么意思?”
他迷惑地盯着那个绯红色、振翅欲飞的鸟形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