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没事没事。”顾铁摆摆手,“刚才脑子有点糊涂,现在好多了,我下去继续干活哈,你们幸苦了。”
他慢悠悠走向舷梯,这才发现手里还握着一根法杖,但看到那黄褐色的粗糙木制手柄,分明就是从前那根貌不惊人的照明法杖。顾铁略加思考,明白这是神器席拉霏娜在世间的天然伪装,老祖宗告诉我们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看来主神席拉也深深明白太拉风容易被雷劈的朴实道理。
身后,丹尼揪住妹妹的手臂,惊疑道:“他刚才瞟我一眼,吓死我了,你有没有觉得他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汉娜眼光闪烁,松开枪柄:“但他身上的味道没有变。……我不知道。”
斯图尔特兄妹的疑惑被抛在身后,顾铁回到小小的船舱,关上门,坐在小桌前,好奇地打量莎草纸上的复杂图形,“说起来,你的所作所为让我印象深刻,约纳。这些都是你画出来的?”
“魔鬼,我不会跟你说话。”疯狂地喊叫一阵后,约纳的灵魂似乎疲惫了,此时正躲在脑海中的不知什么地方,偶尔蹦出一句绝望的嘟囔。
“你正跟我说话呢,笨蛋。”顾铁揶揄道,“咱们聊聊吧。说实话,占领你的身体不是我自己的意愿,如果能选择的话,我宁肯是一个富家子弟,比如圣博伦的王子之类。”
“圣博伦没有王子,魔鬼。”约纳没好气地说,“等我的灵魂足够强大,一定把你赶出这个世界,我发誓!”
“得了吧,账号异常会回档的。”顾铁说着占星术士学徒听不懂的言辞,“我能容忍你这个BUG,你也容忍我一下吧,说到底咱俩还是一个人。拜托以后能不能不要在我不在的时候搞出那么多大变故来?瞧瞧咱们的身体,浑身是伤,到处都疼,啧啧,爱惜一点嘛……”
“魔鬼……”约纳有气无力地咒骂着。
顾铁把法杖往墙上一靠,趴在小桌上拿起鹅毛笔,从占星术士学徒画了半截的地方开始继续描绘。一边调阅脑中关于魔法手枪的记忆,他一边与奇怪的AI人格闲聊着:“对了,你原本下一步想做些什么,去黄金之城找埃利奥特和龙姬吗?好像路途很远的样子,而且你身上有钱吗?没有钱怎么乘坐机动马车?吃什么?喝什么?遇到危险怎么办?”
他画完一个圆,停下笔,发现没有收到来自约纳的回应。“喂,不说话了?别把我当成恶魔看,当成一个无害的老朋友就好了,咱们两个是最应该互助合作的,你觉得我是奇怪的存在,我觉得你更奇怪,不如咱们都把奇怪的因素除掉,重新认识一下彼此,好不好?”
依然没有回音。
顾铁奇怪地拍拍太阳穴,这才感觉那种奇怪的别扭感觉不见了,从刚才起他一直觉得脑袋胀鼓鼓的,彷佛冬天穿裤子时把秋裤的两条腿儿穿到了一条裤管里,挤得难受,现在如同把一疙瘩秋裤揪了出去,浑身清爽。
占星术士学徒的灵魂不再与他争夺身体了。
“跑哪去了?”顾铁环视四周,看到靠在墙角的丑陋法杖,忽然想起初代导师吉尔伯奈翁的话,“席拉霏娜能够给予持有者持续的灵魂力量加成”,那么也就是说,如果放开法杖,约纳的灵魂得不到神器的激励作用,就像以前一样沉寂下去了?
他抓起法杖,静静等了半晌,约纳的声音没有响起。“也好,也好。”顾铁叹口气,丢开主神席拉的刻印,不再思考莫名其妙的游戏人格的事情。他的注意力被莎草纸上的魔法阵完全吸引了,对于拥有约纳全部记忆与知识的顾铁来说,看出“夏日之白樱”上奇怪的地方并不困难,他蘸饱墨水,用鹅毛笔慢慢画出第八颗红水晶上的秘银线。
只画了几笔,他就看出占星术士学徒在几何绘图知识方面的不足,或许是这个世界尚未发展出成熟的绘图体系(顾铁常常在思考,五大行会之一的“数理学士协会”到底是做什么的?到现在为止还不曾碰到一位数理学士,难道他们都是深居浅出的隐士?),约纳的画法非常不规范,属于除了自己别人很难看懂的类型,点、线、面之间也没有逻辑尺度对应关系。最关键的问题,魔法手枪上的魔法阵不是一个简单的平面图形,而是具有空间结构的三维图形,在缺乏画法几何知识、没发明投影法的世界里,把三维图形描绘成不准确的平面图形,显然是走了很多弯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