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李渊身子不由得颤抖,脚下不稳几欲向后倒去,稍稍定住身体,脸上皱纹越发深刻……
岳凝神情只有片刻怔忪,随而便是如常一般的神色。李渊嘴唇微动,苍老无光的眼转回到李世民身上,君王目光耀着烛火生辉……
“大嫂!”
李世民声音平静中有一丝凉意:“大嫂……可有何话说吗?”
岳凝丽目狠狠瞪张、尹二妃一眼,还好,她心中早有这番准备,根本没指望这两个女人能成什么大事!
身子微侧,眼角瞥出道不屑的光:“哼,有什么可说?难道说错了吗?天下百姓疾苦无度,而陛下你却于皇后床旁下旨召集天下名厨名医,这民怨四起,总不是假吧?既然不假,那么……
又何来妖言惑众、祸乱后宫之说?”
李世民俊眉一立,真好一张利口:“朕治朕的天下,后宫女人私相议论本就是罪,更何况这……造谣生事呢!”
“造谣生事?”
岳凝娇唇轻轻一勾,毫无退却:“敢问陛下,岳凝……哪句话造了谣,生了事?这议论个谁,本便是女人所好!怎也是罪了?陛下您享尽人间风月,难道……还这般不了解女人吗?”
李世民并不恼怒,这一次,他已做好最为万全的准备,纵你岳凝有刀枪唇舌,也无济于事!
“大嫂真好口才!可是……”
略扫莹兰、菊心一眼,冷道:“可是女人间的议论……需要令婢女传话吗?为何不亲自到仙淑阁一叙呢?”
岳凝表情终有一僵,瞪菊心一眼,这丫头禁不住吓也便罢了,说话竟还留下这许多把柄……
脸色微微发红,正自不得言说,殿外突传来内侍官尖细的嗓音……
“皇后娘娘到!”
一声令得殿中气氛陡然生变,岳凝稍稍松下口气,张、尹二妃趁机喘息,娇声唤了李渊一句,李渊思绪亦在纷乱之中,竟无暇顾及她们……
李世民更是心里一惊,想无忧一直身子不好,这样晚了,怎还要过来……
冰寒眉目,顿时聚了脉脉温情,脸上关切的神色便如与适才并非同一个人,急急上前几步,迎上步履如莲的人……
无忧身态轻盈,水翠色棉丝长披帛,彩绘夜合成簇雪白,胸抹脂白色绣纹锦缎衣,裙摆飘扬如飞……
脸色泛着微白,唇上点了嫣红掩饰些许流失的血色,李世民迎至身前牵了无忧的手,一阵冰凉侵入心骨……
“无忧,你怎么来了?”
李世民旁若无人的关切,醉人温暖,无忧却只望他半刻,挣开他握着的手,向前一步,礼数不失:“参见父皇,二位姨妃……”
身子微侧,望向岳凝:“大嫂……”
岳凝只作不闻,一边杨如夕木然地轻轻拜倒;无忧免去她礼数,声音仍然轻弱无力,李世民不禁缓步走近身边,身子紧紧贴着无忧站立,没有伸手搂抱她,却看似拥在了一起……
低眉浅浅望她,脸色分明苍白如纸,却为何还要来此是非之地啊……
“陛下,臣妾听说您深夜前来太极殿,发生什么事吗?”
无忧眼神显是了解的神色,李世民只冷冷望岳凝一眼,狠道:“那……便要问大嫂了!”
岳凝心上微微一颤,与李世民再作辩驳显然占不到便宜,镇定住心神,亦转眼望向李渊,同张、尹二妃一样,李渊才是她背后的依靠……
“父亲,小凝可有说错吗?难道……天下百姓没有遭殃?不是……红颜误国吗?”
瞥一眼无忧,字字切中李渊要害……
李渊一怔,他原就对李世民的治国能力有所怀疑,如此一来,更使心中不快,沉默许久,终于轻轻一咳,沉声:“不错,不管……有没有造谣生事!这……黎民之苦……总不是假吧?你身为一国之君,却更多儿女情长,如何对得起这大好河山,和……天下百姓?”
李渊言之咄咄,李世民神情紧紧一凝,父皇,难道时至今日,您还要强撑不肯罢休吗?
“父皇!”
正自晃神间,无忧水翠色身影突地上前一步,眼神仍若夏日湖水安宁,恭敬道:“父皇容禀,陛下自登基以来,深知肩上责任之重,江山托付之责,时时未敢怠慢丝毫,准许朝臣入寝奏事,满墙奏疏皆是怕有半分闪失,若说陛下不顾百姓民间疾苦,真是莫大的冤枉!”
如水眼神倏然望一眼岳凝:“说到这不顾民间疾苦,那压下奏折,令天下民情石沉大海数月者,怕才该是罪魁祸首!”
平静眉目若隐了刀锋,才更加令人心中生寒,岳凝嘴唇微微一颤,手指突地攥紧衣袖……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罪魁祸首?莫不是她知道了什么?不,不会的,想她近来一直有病在身,怎会有心力留察这些事情……
可是……岳凝秀眉微微一蹙,可是为什么?她的眉目间却分明留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