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西亚一下子推开了宝儿,她的力气大极了,不但将男孩一把推得老远,还让自己狼狈不堪地摔倒在地上,擦破了手肘上的皮——她对此毫无感觉——男孩漂浮在水面上,沉默不语,看着那个年龄几近于自己三倍的女性就像个第一次意识到男女差别的小姑娘那样惊慌失措地一次又一次地用手背和指头胡乱擦拭着嘴唇。
“你究竟在想些什么?”玛西亚努力想要镇静下来,这很难,她的嘴唇哆嗦个不停,肩膀僵硬的就像是岩石,宝儿舌头留下的粘腻感觉仍在她嘴里缭绕不去,残留下的唾液里带着牛奶的味儿,她强忍着恶心回味了一下“你喝酒了?!”晚餐时她喝了点白葡萄酒,餐后喝了一杯香槟,这两者无论如何也不会产生应当只有单一麦芽威士忌才有的那种余味。像是烟草,又像是泥炭。
浓厚的香料和奶油,巧克力,再加上威士忌与精酿烈酒,应该是酒精度在百分之十七左右的百利甜酒。
格兰德里的商店与自动售货机里没有香烟和酒,但高年级生能设法从外面弄来各种违禁品已是一个公开的秘密,只要你不弄出什么大事情,教师和管理员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怎么说,对于那些在此之前犹如生活在蜜糖中的孩子来说,骤然袭至眼前的现实是那样的苦涩可憎——他们所要迎接与承受的东西沉重的就像是座黑铁的勃朗特峰——但如果他们不想辜负父母、亲友、甚至社区的期望,并且想要申请上一所较为有名的大学,以期在将来得到一份体面工作的话,就必须即刻从足足做了十多年的悠闲美梦中醒来,乖乖儿地自行套上gpa(高中每一年的平均成绩),sat1(大学统考成绩),sat2(专科考试成绩)和ap(大学预科考试成绩)这四根会自动收紧的绞索。两手拉住,绝不放开——由此产生的压力大的足以让孩子们陷入头痛、疲劳、溃疡、胃功能混乱以及失眠的迷宫里,甚至还会伴有一些更严重的神经失调、心律加快以及心血管疾病等疾病。
考试期间,总有人借助药物、酒精和香烟来纾解一下压力,这都快成为一个不可明言的传统了——有些学生在比赛前后也会这么干。
玛西亚小姐觉得自己找到了原因,她的心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宝儿游了回来,他刚才被玛西亚推开,整个人都在外力的作用下短暂地沉进了水里,他的面孔上满是晶莹剔透的水痕,在月光下。他就像是一个被摆在白银八音盒里,镶嵌了无数珠宝的象牙跳舞小偶人。
“我以为您是喜欢我的,”他轻轻地。悲哀地说:“我以为玛西亚,在你心里,我与众不同。”他抬起头,盯着玛西亚:“我喜欢你,玛西亚。我爱你。”
一时间,两人都没再发出声音,游泳馆里只有风穿过罅隙的呜呜声与池水拍打池壁的声音。
“我也喜欢你,”过了好一会儿,玛西亚说:“你是个又漂亮,又有天分的孩子。我看着你,经常在想,我如果有孩子的话。一定就是像你这样的。”她说:“我很高兴你喜欢我——但宝儿,你还有点儿混淆不清,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别打断我的话,现在我头脑清醒,而你喝了酒或者你只是想要戏弄我一番?(宝儿立刻摇摇头)。又或者你把我当成了别人?(更快的摇头)”玛西亚停顿了一下,宝儿等待着:“我相信你。宝儿,”她用那种难以想象会出现在她身上的柔和声音缓慢地说道,无视男孩充满了哀求与希望的眼睛:“你不是个真正的坏孩子所以,宝儿(她咽了口唾沫)我会忘了这件事,彻底的,完全的。你没有来过这里,也没有看到过我,什么事情都没法发生——就这样。”
***
“我讨厌考试,”别西卜说:“如果它的存在是必然的,那么谁能来告诉我,它为什么非得分成一天一天的,我感觉我已经被零切碎割了。”
“一再抱怨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会让你活像个唠唠叨叨的老太婆,”撒沙从浴室里走出来,穿着干净的内衣和衬衫,亚麻长裤,用一块宝石色的大浴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如果它们都被放在一天里,你铁定会觉得那就像是被人打了脸,左一拳右一拳,打的你晕头转向,连喘气的功夫都找不到。”他丢下浴巾,对着挂在墙边的镜子看了看,这两个星期他都没时间去剪头发,刘海长长了,遮住了眼睛,他从书包的夹层口袋里找出一板珊瑚红色与牡蛎白色的细发夹,用手将刘海往后推,再用发夹把它们固定起来。
“你怎么会有这个?!”
“参观社团得到的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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